东宫,辍霞殿。
压抑的痛呼与产婆焦急的催促声交织了整整一夜,当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时,一声洪亮而有力的婴儿啼哭,如同破开阴霾的晨钟,骤然响彻殿宇内外!
“生了!生了!是个小皇孙!”产婆喜极而泣的声音带着颤抖,小心翼翼地将包裹在明黄色襁褓中的婴儿抱到精疲力竭的云汐瑶眼前。
云汐瑶浑身早已被汗水浸透,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面颊上,下唇因忍痛而咬出深深的血痕。十日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动胎气,让她此刻的生产过程格外凶险,几乎耗尽了所有心力。然而,当看到怀中那皱巴巴、却哭声格外响亮有力的儿子时,所有的痛苦与疲惫仿佛瞬间消散。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婴儿柔嫩的脸颊,一种混杂着巨大成就感、野心得以实现的狂喜,以及初为人母的微妙情愫,在她心中汹涌澎湃。
‘皇孙!我终于生了嫡长孙!’她紧紧盯着儿子,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儿子!你是皇长孙!我云汐瑶,终于熬出来了!’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御前。皇帝南宫宏正在早朝,闻听内侍急报,竟当场龙颜大悦,中断了朝议,朗声笑道:“好!天佑我大瑾,皇长子嫡孙降世,乃国之大幸!传朕旨意,皇孙赐名‘南宫皓’,取光明洁白、前途皓然之意!辍霞殿上下,赏!”
“南宫皓”这个名字,带着皇帝对其嫡长孙身份的确认与殷切期望,如同风一般传遍宫廷。紧接着,内务府的赏赐便如流水般涌入辍霞殿,金银玉器、绫罗绸缎、珍稀补品……琳琅满目,堆满了外间。
皇后柳如烟的赏赐紧随其后,规模甚至更胜皇帝。她亲自挑选了最温和滋补的药材,最精巧安全的长命锁与手镯,并派身边最得力的嬷嬷前来照看,三令五申务必保证皇孙与侧妃的安康。她抱着尚未足月、有些瘦弱的孙儿,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珍视与骄傲,仿佛这孩子的降生,彻底巩固了她儿子不可动摇的储君地位。
辍霞殿内,一时风头无两。宫人们行走间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与掩饰不住的喜气,仿佛能在此当差,都沾了天大的福分。
云汐瑶倚在柔软的被褥间,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看着怀中吃饱喝足后安然入睡的儿子,再环视满室彰显着无上荣宠的赏赐,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志得意满的、近乎张扬的笑容。
‘赵汐月,白芷,林婉如……你们拿什么跟我争?’她心中冷笑,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弄醒了怀中的婴儿,南宫皓立刻不满地啼哭起来。她连忙轻轻拍哄,眼神却愈发锐利。‘我有皓儿,我是皇长孙的生母!将来这东宫,乃至这天下,还有谁能越过我去?’
她自觉已凭借儿子牢牢抓住了未来,地位稳如磐石,再无人能撼动。却丝毫没有察觉,殿外那些垂首恭立的宫女太监眼中,除了敬畏,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在这吃人的深宫,一个婴儿,既是最大的护身符,也往往是最脆弱的催命符。
而此刻,东宫的其他殿宇,揽月阁、白芷居所,乃至正妃林婉如的坤宁东配殿,却是一片异样的沉寂。皇长孙的降生,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了所有人心头,激起的波澜,远未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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