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里刚因林姑娘归来掀起的情感波澜还未平息,一道更大的“惊雷”便轰然而至——贵妃娘娘省亲的恩旨,准了!
自那日起,整个宁荣二府便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既亢奋又混乱的旋涡之中。最直观的震撼,来自那堵横亘在东府(宁国府)花园与咱们荣国府东北大院之间的私巷高墙。
那墙,平日里瞧着巍然厚重,隔开两府,也隔开些声响体统。可在一个天色灰蒙蒙的早晨,随着管事一声令下,沉重的铁锤、撬杠狠狠砸向墙基。
巨大的“轰隆——哗啦——”那堵象征着府邸界限、不知站了多少年的高墙,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颓然倒塌!
随后,沉重的木轮车日夜碾压着府里的青石板路,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工匠们指挥搬运、吆喝工料的呼喝声此起彼伏,尖锐刺耳,夹杂着锯木凿石的刺耳噪音。
“拆了!真拆了!”几个小丫头扒着通往后园子的角门门缝,挤在一起探头探脑,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惊悸和莫名的兴奋。
“听扫园子的张妈妈说,东府那边会芳园里好几座顶好的楼阁都拆了!墙也推倒了,说要和咱们这边整个打通呢。
小丫头坠儿咋着舌,眼睛瞪得溜圆。
“何止啊!”机灵些的春燕凑得更近,神秘兮兮地压低嗓子,“昨儿我听见赖大娘在库房那边跟平儿姐姐嘀咕,说库里的银子真跟流水似的往外淌!看得人心惊肉跳!那金银铜锡、砖瓦木石,堆得跟小山一样高!她还说,这回全仰仗一个叫什么‘山子野’的老神仙,画图、布局、指点用什么料子,都是他老人家一手操持,连老爷们见了他都客客气气地称‘老明公’呢!架子大得很!” 春燕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夸张。
这日夜不停的轰鸣、嘶吼、撞击声,像无数根细针,密密地扎进人的耳朵里,钻进脑子里。宝二爷更是首当其冲。
他心烦意乱,坐立难安。书是无论如何也读不进去了,翻开书页,字迹在眼前跳动模糊,耳边只有“咚!咚!咚!”沉重的夯土声,一下下仿佛直接砸在他的心尖上。
想提笔画点什么,笔尖刚触到纸,窗外一阵尖锐的锯木声便“嘎吱——嘎吱——”响起,如同百爪挠心,那笔下的线条顿时歪斜得不成样子。
这日午后,那夯土声格外沉闷有力,一下下如同重锤擂鼓,隔着窗纱直透进来,震得窗棂都在微微发颤。二爷歪在临窗的贵妃榻上,眉头拧成一个死疙瘩,烦躁地用丝绒枕头死死捂住耳朵,脸色都有些发白。
我端了一碗冰镇过的冰糖莲子羹进来,碗壁凝结着清凉的水珠。看着他那难受的样子,心疼得紧。将碗轻轻放在他枕边的小几上,柔声劝道:“二爷,外头闹腾,一时半刻也停不了。好歹用些这莲子羹,清清心火,败败燥气。冰镇过的,吃着爽口。”
二爷猛地掀开枕头一角,露出一张憋得有些发红、写满烦躁和委屈的脸,声音闷闷的,带着无力的控诉:“袭人,你听听!这要命的声响……震得人脑仁疼!究竟几时才能消停?” 他望着窗外尘土飞扬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厌弃。
我拿起银匙,轻轻搅动着碗里莹润饱满的莲子,汤汁清澈见底。无奈地摇摇头:“怕是难了。昨儿听琏二爷身边的小厮隆儿提了一嘴,说园子才刚平整完地基,各处殿宇的基址也才开挖,后面……堆山凿池、起楼竖阁、雕梁画栋……那动静……”
我顿了顿,窗外恰在此时又响起一声更沉重的“咚——!”,我叹口气,“听说要赶在娘娘省亲前完工,日夜不停是常事。”
二爷闻言,眼神彻底黯了下去。那“咚!咚!咚!”的夯声,却如同命运沉重而急切的鼓点,穿透一切阻隔,无情地宣告着:这府邸深处,一场由皇恩浩荡催生、极尽奢华的锦绣繁华,正伴随着漫天尘灰与震耳欲聋的喧嚣,不可阻挡地隆隆破土而出。
这喧嚣,对满府上下是荣耀的序曲,对二爷而言,却如同无休无止的酷刑。
这府里的热闹与哀愁,喧嚣与孤寂,总是如此纠缠难分。我轻轻拿起那碗渐渐失了凉意的莲子羹,想着待会儿再去换一碗温热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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