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程看她跑远了才跟了上去，还在平常等她的位置站着。
但颜绍清丝毫不领情，出来以后，拿着手电筒像个骄傲的孔雀一样，昂着头从他身边目不斜视的走过了。
顾景程甚至听到了很明显的一声：“哼！”
他知道，刚才他的反应有点过激了，本来是觉得，在外面，还是要稍微注意点影响，哪怕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但当那团柔软靠上自己的手臂时，三年前那个惊慌失措的早晨看到的画面，又一次冲击了他的脑海。
让他下意识的就想要远离，那场难堪和屈辱，她，也是帮凶。
回到家，当着顾景程的面，颜绍清把手电筒大头朝下，用力的放在斗橱上：“以后晚上你回家，手电筒就放这里。”
哼，上厕所，她自己不会去啊！
稀罕他陪！
也不知道是因为拿到稿费不再吃白食的原因，还是因为前一阵子顾景程跟她说部队正在考察他，所以离婚时间不能确定的原因。
又或者是，这么多天，她已经早就发现，外甥真的像舅，这人，也是个面冷心热善良又柔软的人。
总之，现在，颜绍清胆肥的很，根本没在怕的，留下一个响亮无比的：“哼！”
就回屋睡觉了，哄不好了，反正也没人哄，就这么着吧！
顾景程想解释的嘴，张了又张，还是没说出一句话，她的脾气他也摸清楚了，随时炸毛，要哄也得等她自己气消了。
这一等就是10天，第二天一早，顾景程就又带队出去野外集训了。
但颜绍清从开始的咬牙切齿，到后来的无所谓，就只用了半天。
因为，小牛给她送来了一个崭新的女式手电筒，短一点，细一点。
“嫂子，团长这次出去的急，让我来跟你说一声，鸡窝等他回来再垒。还有这手电筒，也是他让我给送过来的，还有这些书。”
颜绍清表示，出去工作都不忘把鸡窝安排好，她好像也没啥理由非犟着要生气了。
本来两人就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人家不愿意太亲密，那就保持点距离呗。
等他回来，她就消气算了。
可惜了了，还没摸到肌肉呢。
*
一个人吃饭，颜绍清又恢复了糊弄文学，怎么简单怎么来，除了隔三岔五去买点荤的，基本上小菜园子的自己种的那点菜，她已经吃不过来了。
这天，她正在糊弄着做苋菜疙瘩汤，就听见几个半大孩子来敲她的院门：“婶子，婶子，你婆婆来探亲。”
“婆婆？”沈母？
探亲？
顾景程当兵十多年了，沈家也没人来探过亲，自己前脚来了，沈家后脚来人？
是来要钱的吧？
顾景程每个月的津贴是110元，扣除每个月的伙食费，还有小院的住房房租，大概还有90块钱。
以前每个月寄50回家，其实是寄了一大半回去了。
颜绍清来了以后，他就又恢复了给沈家寄30。
那多给的20本就是因为结婚了，多了人口才寄回去养家的，现在他媳妇儿来了部队，自然是要扣掉了。
沈母在家和丈夫闹了几天，沈父也不肯给外甥打电报要钱，所以，她安排好手里的活，收拾收拾自己就跑来了。
她就不信了，部队最讲究这些了，顾景程能眼睁睁看着她闹？
“你顾叔叔是孤儿，婶子哪来的婆婆。”
颜绍清可不怕，顾景程的户口一天也没在沈家待过，现在更是直接迁到部队来了。
她说是“孤儿”，那也是实事求是，本来就是父母双亡。
那些半大的孩子听她这么一说，一溜烟全跑了。
颜绍清回厨房把疙瘩汤盛了起来，把灶膛封上，就去了正屋，她知道，这些孩子待会儿还得再来。
沈母今天是肯定要接进来的，“婆婆”可以不认，但毕竟是顾景程的舅妈，自己的大姨，亲戚还是正经亲戚的。
只不过，换了身份，这压力就完全不一样了。
果然，那些孩子又来敲门：“婶子，她说她是你大姨。”
放暑假了，这些半大孩子可闲了，“还说她是顾叔叔的舅妈！”
颜绍清拍拍围裙，把手里的糖给几个孩子分了：“那倒是真有这么个人，好了，你们赶紧都回去吃饭吧，婶子自己去接。”
糖还是上次搬家剩的，她不爱吃，天热了，又怕化了，又怕老鼠偷了，东藏西藏的，正好这下当跑腿费给了。
孩子们欢呼着全跑了，她带上院门，慢悠悠的走到家属区大门口。
大老远的，就看到沈母站在日头下，手里除了个小布包，什么行李也没带，要么就是打算白吃白住，要么就是打算拿了钱就走。
估计是后者，毕竟沈红梅的肚子应该也不小了，沈母不会放心把她放在家里让两个大男人照顾的。
“大姨！”看到沈母又伸长脖子往家属区里面张望，颜绍清忙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一边大声喊人，一边往门口跑。
“嫂子好！”门口的哨兵和颜绍清打招呼。
这个婶子有介绍信，但是上面的亲属关系和她自述的对不上，所以他没敢放她进去。
沈母自己也清楚，只有“婆婆”这个身份最压得住人，所以犟住了就让颜绍清来接她，门口这点阻拦不影响。
没想到，颜绍清根本没接这个茬，直接说了“孤儿”、“没婆婆”。
她只好实话实说，自己只是顾景程的舅妈，颜绍清的大姨。
“大姨，你咋来了，也不拍个电报，我好去火车站接你。”
那些半大小子回家一学舌，好几个嫂子端着饭碗就出来看热闹了，嘴上还客气着：“弟妹，家里来客人啊。”
“小颜，带婶子去我家吃饭，正好饭刚做了。”
沈母一看有观众，立刻就演上了：“你这孩子，咋到了部队待了几天，妈也不会叫了，叫什么大姨？没规矩！”
原身在家，确实也是一直叫沈家夫妇爸妈的，可现在是颜·钮祜禄·绍清，还让她叫妈，那根本不可能。
“大姨，你可别瞎说，近亲结婚要受处分的。您是景程哥的舅妈，是妈也不是妈，可得分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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