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谷,新挂牌的“朔方经略使府”,数日后。墨文渊的加入,如同给高速运转却略显纷杂的机器注入了精准的润滑剂。经略使府的框架迅速搭建起来。杜衡正式出任长史,总揽日常政务;兵曹、法曹、功曹、工曹各司其职,裴文、方直、田峰等人有了明确的权责归属,办事效率显着提升。原先需要林鹿或周沁亲自协调的事务,现在大多能在相应曹署得到解决,使得林鹿能更专注于战略决策和军队建设。
使府后院书房内,林鹿、周沁、墨文渊三人对坐,细化“定朔三策”。
“文渊,安民令草案已由方直拟定,你看如何?”林鹿将一卷竹简推过去。上面明确了“十一税”的田赋标准,规定了戍边、筑城等徭役的期限和轮换方式,并承诺保护垦荒者土地所有权。
墨文渊仔细阅后,点头道:“方曹掾所拟甚佳,条文清晰,宽严得宜。尤其这‘垦荒之地,五年不征赋’之策,必能吸引大量流民。不过,还需加一条:鼓励原有豪强、自耕农申报田亩,经核实后颁发田契,承认其产权,但须按律纳税。如此,既可安定地方大族之心,亦可摸清田亩底数,增加赋税。”
周沁补充道:“沁以为,可同时设立‘劝农使’,由工曹选派精通农事者担任,分赴各州县,推广田峰他们改进的耕作之法,并兴修小型水利。民生稳固,军心才稳。”
“好!就依二位所言。”林鹿当即拍板,“安民令即日颁布,劝农使之职由田峰兼任,尽快落实。”
朔方新军大营,整军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按照墨文渊的建议,设立了新兵大营,由伤愈的石勇兼任总教头,从各营抽调经验丰富的老兵担任教官,对辅兵营中选拔出的青壮以及新招募的流民进行统一、严格的军事训练。训练内容不仅包括格杀技巧、阵型配合,更强调军纪条例的学习,由军法官孙铭定期宣讲。
胡煊的骑兵营优先补充了战马和兵员,开始进行更高强度的机动战术演练。赵二郎的神射营则扩大了选拔范围,从边民猎户中寻找好苗子,并着手尝试装备匠作营改良后的劲弩。雷豹部被正式授予“朔方左军”的番号,驻防灵州边境,一方面整训,一方面对灵州方向保持警戒。
整个朔方军控制区内,呈现出一派外松内紧、生机勃勃的景象。百姓因轻徭薄赋而稍得喘息,军队因系统整训而士气回升。
凉州,河西节度使府密室。薛瑾的“示弱”策略并非空谈。边境的河西军确实后撤了五十里,营垒偃旗息鼓,一副避战模样。但在凉州城内,一场隐秘的交易正在进行。
密室中,烛光摇曳。薛瑾的心腹幕僚程立,正在接待一位用斗篷遮住面容的客人。客人取下风帽,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带着明显西戎特征的面孔,眼神锐利如鹰。
“赫连将军,一路辛苦。”程立微笑着拱手。来人正是西戎大汗秃发兀术麾下的心腹大将赫连铁勒,以勇猛和忠诚着称。
赫连铁勒冷哼一声,用生硬的汉语说道:“程先生,大汗让我问薛节度使,他的承诺,何时兑现?林鹿小儿杀我少主,辱我部落,此仇必报!”
程立不慌不忙地斟上一杯酒:“赫连将军稍安勿躁。我家主公对林鹿的嚣张亦是深感忧虑,此子若坐大,于河西、于西戎,皆非幸事。只是……”他话锋一转,“林鹿新胜,兵锋正盛,我军若直接与之冲突,恐两败俱伤,让旁人得了便宜。”
“那薛节度使是何意?”赫连铁勒皱眉。
“我家主公愿助大汗一臂之力。”程立压低声音,“我军可秘密提供一批精良兵甲,弓弩五百,刀剑千柄,铁甲百副,另加粮草五千石。足够大汗装备一支精锐。”
赫连铁勒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随即警惕道:“条件?”
“简单。”程立笑道,“请大汗出兵,劫掠朔方西北边境的几处屯田点和商队。不必强攻坚城,只需不断骚扰,焚其粮草,断其商路,让林鹿疲于奔命,无法安心发展。若能引得林鹿主力西调,那是最好不过。”
赫连铁勒沉吟片刻。这条件不算苛刻,西戎本就以劫掠为生,如今既能报仇,又能获得急需的装备粮草,何乐而不为?“好!此事我即可代大汗应下!兵甲粮草何时能到?”
“十日内,会分批运至约定地点。”程立举起酒杯,“祝大汗马到成功,愿河西与西戎,各得所需。”
两只酒杯轻轻一碰,一场针对朔方的新阴谋就此达成。
野狼谷,经略使府。是夜,林鹿与周沁、墨文渊再次商议。
“文渊,薛瑾退兵已半月,边境异常安静,斥候回报,河西军似乎在安心操练,并无异动。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林鹿说出自己的疑虑。
墨文渊捻须沉吟:“主公所虑极是。薛瑾老奸巨猾,绝不会坐视我等壮大。其按兵不动,无非两种可能:一是内部有变,暂时无力他顾;二是在等待时机,或暗中布局。”
周沁轻声道:“沁近日整理各方情报,灵州韩青与部将王坤似有龃龉,但尚未公开。倒是西戎方面,秃发兀术之子新丧,其部众复仇心切,近来小股骑兵在我西北边境活动的频率,似乎有所增加,虽未造成大损失,但迹象可疑。”
墨文渊眼中精光一闪:“西戎……薛瑾……主公,文渊有一计,或可试探薛瑾虚实,并预警西戎。”
“讲。”
“可派一能言善辩之士,携带重礼,明面上出使河西,拜谢薛瑾‘秋狩’退兵,示好之意。实则观察其内部反应,试探其态度。同时,令秀姑姑娘的斥候营,重点加强对西北方向,尤其是通往西戎腹地的小道、水源地的监控。若薛瑾真与西戎有勾结,使者或能看出端倪,斥候亦可能发现蛛丝马迹。”
林鹿思索片刻,击节道:“此计甚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派谁去合适?”
墨文渊微微一笑:“新任功曹掾属徐逸,年轻机敏,学识不俗,且非核心人物,由他出使,既不显我方急切,亦可锻炼人才。只需派一二精干护卫即可。”
“准!”林鹿当即决定,“明日就让徐逸准备出发。秀姑那边,我亲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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