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盛全在钟离县暴力“求贤”的消息,很快便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吴广德的耳中。他起初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是莽夫行径,难登大雅之堂。但转念一想,陈盛全那边好歹弄到了几个能写会算、能出点主意的人,自己这边虽然有钱老六这等善于交际和具体事务的帮手,但在真正的谋略筹划、文书礼仪等方面,确实也显得捉襟见肘。
尤其是看到陈盛全开始试图与洛阳朝廷搭线,吴广德心中那份对“官身”的渴望又被勾了起来。他绝不能落在陈盛全后面!
“他陈黑塔做得,我吴广德就做不得?”吴广德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对钱老六吩咐道,“老六,你也去给老子‘请’些读书人来!不要那些之乎者也的老酸儒,要有点真本事的,懂谋略、懂算计的!老子也要有个像样的军师!”
于是,淮河、睢水流域也遭了殃。吴广德麾下的水寇们驾着快船,不再仅仅劫掠商旅,也开始光顾沿岸的城镇学塾、乃至一些稍有名气的文人雅士居所。他们可比陈盛全的陆师绑匪更令人防不胜防,常常是夜深人静时从水路潜入,将目标人物直接从家中掳走,神不知鬼不觉。
不多时,吴广德的水寨大营里也多了十几个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的文人。这些人中,有教授蒙童的塾师,有替人写状纸的讼棍,有擅长勘测水文的落魄工匠,甚至还有一个曾经在县衙做过钱粮小吏、因账目不清被革职的家伙。
吴广德学着陈盛全的样子,在一群凶悍水贼的环伺下,对这些“请”来的先生们进行“面试”。
“都给老子听好了!”吴广德一脚踩在凳子上,露出标志性的刀疤脸,“老子是水上讨生活的,讲究个痛快!你们谁有本事,能帮老子把这水上江山坐稳了,将来搏个封妻荫子,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要是没本事,哼哼,这淮河里的王八,正好缺饵料!”
一个名叫周文的塾师,吓得两股战战,结结巴巴地说:“吴……吴大帅……学生以为,水……水军之利,在于机动。当……当广布眼线于各条水道,建立烽燧讯号,使敌军动向,尽在掌握……此……此乃《孙子兵法》所言‘知彼知己’……” 他试图引经据典,谈论情报的重要性。
那个被革职的小吏郑钱,则眼珠一转,讨好地说道:“大帅,这水上往来,皆是钱粮!依小的看,光是收保护费还不够,咱们可以自己组建船队,经营漕运,低买高卖,这钱来得才安稳长久!还能借此结交各地豪商,打通关节。” 这是想发挥老本行,搞垄断经营。
擅长水文的工匠李墨,则比较实在,他指着水寨布局说道:“大帅,咱们这水寨防御,还有改进之处。可在关键水道暗设拦江铁索、水下暗桩,多备火船、拍竿,如此,即便楚王大军来攻,也能叫他碰个头破血流!” 这是从技术层面加强防御。
吴广德听着这些建议,觉得比陈盛全那边那些空谈名分、离间吞并的听起来实在些。他大手一挥:
“周文,你说那个什么烽燧眼线,有点意思,以后这事归你管,需要多少人手,跟钱老六说!”
“郑钱,你小子脑袋灵光,搞船队做生意的事,你去琢磨,本钱老子出,但要是亏了,老子把你扔河里喂鱼!”
“李墨,水寨防御就按你说的改,需要什么材料,尽管开口!”
他也效仿陈盛全,给这些被掳来的“人才”分了工,不管他们情愿与否,先强行纳入自己的体系之中。
如此一来,陈盛全和吴广德这两大寇首,一个在陆上,一个在水里,竟不约而同地走上了暴力“求贤”的道路。只是吴广德这边掳来的人,更多偏向于实务和技术,与陈盛全那边偏向谋略和文书的人才形成了微妙的对比。
这两股被强行糅合在一起的“智囊团”,其忠诚度和实际效果可想而知。他们大多是在刀剑逼迫下苟且偷生,出的主意也难免带有敷衍和自保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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