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起身,向门外张望。迎亲队伍簇拥着一顶红色花轿缓缓而来,轿前是吹吹打打的乐队,轿后跟着几辆装满嫁妆的马车,声势颇为浩大。
好大的排场!有人低声赞叹。
苏明远也随众人起身观礼。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古代婚礼,内心既紧张又期待。
花轿在喜堂前停下,喜娘上前搀扶,一位身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的新娘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从轿中走出。
她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清容貌,但从体态看,应是个年轻秀丽的女子。在喜娘的引导下,新娘小步进入喜堂,与早已等候在内的新郎——张三之子张牧相对而立。
司仪上前,高声宣布婚礼开始: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在喜娘的搀扶下,向天地深深一拜。
二拜高堂!
二人转身,向张家父母拜礼。
夫妻对拜!
新郎新娘相对而立,向对方躬身行礼。这一刻,喜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注视着这神圣的时刻。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司仪的一声高喊,喜娘搀扶着新娘,新郎紧随其后,向内室走去。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内室门后,众人才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
好!好!张三老泪纵横,向众人拱手,感谢诸位光临,请入席,共庆喜事!
随着张三的吩咐,仆人们开始上菜摆酒。酒席极为丰盛,有荤有素,有汤有饭,足见张家为此次婚礼下了不少功夫。
苏明远刚要落座,却见刘澜向他招手:苏先生,来这边坐。
原来是刘澜特意为他安排了一个更靠前的位置,就在主桌侧席,可见对他的重视。苏明远心存感激,刚要前往,却被一个阴冷的声音拦住:
哎呀,这不是苏先生吗?怎么,今日也来凑热闹?
转身一看,正是赵员外的管事周通,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苏明远心中顿时警惕起来,自明志桥和李氏事件后,赵家对他的敌意已是公开的秘密。
周管事。苏明远不卑不亢地拱手,喜庆之日,自当前来贺喜。
周通冷笑一声:苏先生如此不顾村规乡约,教唆妇人识字,贻害风俗,今日竟还有脸来参加喜宴,真是厚颜无耻!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里。苏明远感到一阵尴尬,但他没有退缩,而是平静地回应:
周管事此言差矣。教人识字,乃传道授业解惑之举,何错之有?再者,今日乃张家喜事,周管事如此言论,岂非不尊东道主?
周围响起一片小声的赞同,但周通并不罢休。他提高嗓门,故意让所有人都能听到:苏先生别装模作样了!你私下教导寡妇识字,目的人尽皆知!若非李氏奋力自证,你的名声早已毁于一旦!今日县里大人在此,我不揭穿你的真面目,已是给足了面子!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本该喜庆的氛围上。宾客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刘澜皱了皱眉,似乎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感到不悦。
苏明远深吸一口气,正要回应,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插入:
周通!今日是我儿大喜之日,你在此挑事,是何道理?
张三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脸色铁青。作为东道主,他自然不愿看到自家喜宴上出现这种不愉快的场面。
周通嗤笑一声:老张,别怪我不给面子。这苏载教唆妇人识字,败坏村风,你竟还请他来赴宴,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张三正要反驳,苏明远却先一步上前,声音平和却掷地有声:
周管事所言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过是后人附会,并非圣人原意。古人云:女子之才,正如男子然。才之大小,则在所禀之厚薄,非关乎男女也。至于教导李氏识字一事,我问心无愧。若有人借此生事,恐怕另有用心。
这番话既有理论高度,又不失针砭时弊的锋芒,令在场众人为之侧目。尤其是几位县衙官员,对这个敢于直言的书生更加刮目相看。
周通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铁青。他环顾四周,见众人对苏明远的话颇为认同,顿时感到下不来台,只得恨恨地说了一句:好,好!苏先生好口才!咱们走着瞧!说罢,摔袖而去。
这场小风波总算平息,张三连忙引着苏明远入席,一边歉意地说:苏先生勿怪,周通此人一向狂妄,今日竟在喜堂上撒野,实在失礼。
苏明远摇头:张老无需自责,是我连累了喜宴。
刘澜这时走过来,拍拍苏明远的肩:苏先生刚才的一番话,说得极是。古人云礼之用,和为贵,周管事强行争辩,反倒失了礼数。苏先生处变不惊,应对得体,实在令人佩服。
得到刘澜的认可,苏明远心中略感欣慰。这场风波虽然不愉快,却也在无形中增进了他与县衙官员的交情,或许对未来的科举之路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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