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气氛因冰焰貂带来的消息而陡然变得炽热。希望如同破开厚重乌云的阳光,瞬间驱散了积压在心头的阴霾。
“那条废弃冰道入口在何处?”青璃强压下激动,蹲下身,冰蓝色的眼眸平视着趴在龙五掌心的小兽,声音尽可能放缓,以免惊扰到这刚刚脱离危险的小功臣。
冰焰貂“吱吱”叫了两声,挣扎着从龙五手上跳下,虽然后腿还包扎着,动作有些踉跄,但它还是坚持用三只脚蹦跶到石室一角,伸出小爪子,指向墙壁上某处覆盖着厚厚冰霜的、看似天然形成的岩石缝隙。
“就在这里?”龙五有些诧异,走上前仔细观察。那缝隙狭窄,仅有两指宽,深不见底,且被坚冰堵塞,若非冰焰貂指出,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冰焰貂用力点头,又“吱吱”比划了一番。
青璃翻译道:“它说这条冰道是远古时期天然形成,后来被王族先辈发现并稍加修葺,作为一条应急密道,但年代久远,早已废弃不用,入口也被寒冰自然封堵。它体型小,之前是机缘巧合才钻了进去。”
龙五闻言,眼睛一亮:“废弃已久,无人知晓?太好了!这简直是给我们量身定做的通道!”他搓了搓手,跃跃欲试,“事不宜迟,我们这就打通它,下去救人!”
“且慢。”青璃却比他更为冷静,“冰道废弃多年,内部情况不明,可能存在坍塌或者其他的危险。而且,冰皓、冰岩伤势沉重,即便找到他们,如何将他们安全带出,也需要周全计划。”
她走到药柜前,将里面所有疗伤、补气、驱寒的丹药都取了出来,仔细分门别类,装入两个小巧的玉瓶。“这些丹药品级不高,但聊胜于无,希望能暂时稳住他们的伤势。”
龙五也冷静下来,点头称是。他沉吟片刻,道:“打通入口不能闹出太大动静。我用龙元缓缓融化坚冰,你在一旁布置一个简单的隔音和遮掩灵力波动的结界。”
两人说干就干。青璃指尖冰蓝元力流转,在空中划出几道玄奥的符文,轻轻拍在洞口附近的墙壁和地面上,一层无形的涟漪荡漾开来,将这片区域的气息与外界隔绝。
龙五则走到那岩石缝隙前,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混沌龙元凝聚,散发出温和却蕴含着极致渗透力的热意。他并未强行轰击,而是将龙元如同细流般,缓缓注入缝隙的坚冰之中。
混沌龙元包容万象,对冰系能量更是有着天然的亲和与掌控。只见那万年不化的坚冰,在龙元的作用下,竟如同遇到暖阳的积雪,开始从内部缓缓消融,化作缕缕精纯的寒气,被龙五的龙元自然而然地吸收,反而补充了他的消耗。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当最后一块堵路的坚冰化作虚无,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幽深向下、散发着陈旧寒气的洞口,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一股比永冻之原更加古老、更加死寂的寒意,从洞内弥漫而出,让人灵魂都不由自主地战栗。那便是寒寂冰狱的气息!
冰焰貂感受到这股气息,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勇敢地跳到洞口,对着里面“吱吱”叫唤,示意龙五和青璃跟上。
“走!”龙五与青璃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决然。龙五率先弯腰,如同灵猿般钻入洞口,青璃紧随其后,冰焰貂则灵活地跳上龙五的肩膀,用小爪子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洞内并非想象中的漆黑一片。四壁是一种深蓝色的万年玄冰,散发着幽幽的冷光,勉强照亮前路。通道极其狭窄,仅能容人弯腰前行,而且蜿蜒曲折,向下延伸,不知通往何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寒意和一种腐朽尘埃的味道。
龙五将神识凝聚到极致,小心地探查着前方。通道内寂静得可怕,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回荡。冰焰貂似乎对这里的环境颇为适应,它冰蓝色的大眼睛在幽暗的光线下格外明亮,不时用小爪子指向某个方向,充当着合格的向导。
越往下走,那股死寂的寒意越发浓重,甚至开始侵蚀人的元力和神识。若非龙五和青璃功法特殊,对寒气抗性极高,恐怕早已寸步难行。
“这寒寂冰狱,果然名不虚传。”龙五运转混沌龙元,将侵入体内的死寂寒意炼化,心中暗凛。此地环境之恶劣,远超想象,冰皓和冰岩被囚禁于此,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何等折磨?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通道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水滴声,以及……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压抑的呻吟声!
龙五和青璃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拐过一个急弯,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却又让人心头发紧。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冰窟,穹顶高悬,倒挂着无数尖锐的冰棱。冰窟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潭水漆黑如墨,散发着能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而在寒潭边缘,矗立着数十根粗大的、散发着幽蓝光泽的冰柱。
其中两根冰柱上,各捆绑着一个人!
左边那人,身形魁梧,即便被折磨得形销骨立,依旧能看出其原本的雄壮轮廓,正是冰岩!他低垂着头,乱发遮面,赤裸的上身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被寒气侵蚀得发黑溃烂的伤口,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右边那人,身形修长一些,是冰皓。他的情况稍好,但同样伤痕累累,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被粗大的冰链锁住四肢和脖颈,固定在冰柱上,丝丝缕缕的死寂寒气正不断从冰柱中溢出,侵蚀着他的身体和元力。那微弱的呻吟声,正是从他口中发出。
在冰窟的入口附近,还有两名穿着冰螭王族侍卫服饰、但眼神阴鸷、气息透着邪气的守卫,正靠坐在冰壁上打盹,修为皆是金丹初期。他们显然是冰裂王叔安排在此,专门看守的人。
看到冰皓和冰岩如此惨状,青璃的双眼瞬间赤红,冰蓝色的眼眸中爆发出滔天的杀意和心痛,贝齿紧咬,几乎要渗出血来!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那两名守卫碎尸万段!
龙五一把按住她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传音道:“冷静!先解决守卫,再救人!”
他目光扫过那两名打盹的守卫,眼中寒光一闪。对付这两个杂鱼,甚至无需动用真龙九式。
他示意青璃稍安勿躁,自己则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沿着冰窟边缘的阴影,向那两名守卫摸去。《龙游四海》的身法在此刻发挥到极致,加之混沌龙元对自身气息的完美收敛,直到他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两名守卫身后,对方都毫无察觉。
咔嚓!咔嚓!
两声极其轻微、几乎被水滴声掩盖的脆响。龙五双手如电,精准无误地捏碎了两名守卫的喉骨。两名守卫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气息全无。
解决了守卫,龙五和青璃立刻冲向那两根冰柱。
“冰皓!冰岩!”青璃声音颤抖,指尖冰蓝元力闪耀,化作锋利的冰刃,就要去斩断那束缚着两人的冰链。
“王……王女……”冰皓似乎被惊动,艰难地抬起头,看到青璃和龙五,黯淡的眼眸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激动得想要说什么,却因太过虚弱,只能发出模糊的音节。
而冰岩,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如同游丝。
“别动,我先看看他们的伤势!”龙五拦住急于救人的青璃,神色凝重。他伸手搭在冰皓的手腕上,一缕混沌龙元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体内。
这一探查,让龙五的心沉了下去。
冰皓体内的情况,比外表看起来更加糟糕!经脉多处断裂萎缩,丹田内的金丹黯淡无光,布满了裂纹,几乎快要碎裂!更麻烦的是,一股与冰焰貂之前所中同源、但更加阴毒磅礴的“蚀骨冰煞”盘踞在他的五脏六腑和主要经脉之中,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吞噬着他的生机和残存的元力!若非冰皓修为深厚,意志坚韧,恐怕早已化作冰雕!
冰岩的情况更糟,他体内的蚀骨冰煞几乎已经蔓延至全身,生机微弱到了极点,全靠一股不屈的意志在吊着最后一口气。
“是寒煞老人的蚀骨冰煞,而且侵入极深!”龙五沉声道,“贸然斩断冰链,或者移动他们,都可能引起煞气反噬,瞬间要了他们的命!”
青璃闻言,娇躯一颤,脸色煞白:“那……那怎么办?”连龙五都如此说,可见情况之危急。
龙五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混沌龙元可以炼化蚀骨冰煞,但冰皓和冰岩此刻的身体如同布满裂痕的瓷器,根本承受不住龙元力量的冲击。必须先稳住他们的伤势,吊住他们的性命!
他立刻取出青璃之前准备的丹药,选出药性最温和的补气丹和护脉丹,小心地喂入冰皓和冰岩口中,并以自身龙元助其化开药力。丹药入腹,化作涓涓细流,滋润着他们干涸的经脉和丹田,让那如同风中残烛的气息,稍微稳定了一点点。
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无法根除蚀骨冰煞。
“必须想办法先化解部分煞气,至少要让他们的身体能够承受移动。”龙五目光坚定,再次将手按在冰皓背后,“我再试试,用更温和的方式。”
他这次更加小心,将混沌龙元分化成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涓流,如同最灵巧的工匠,避开那些脆弱断裂的经脉,缓缓渗透到冰皓体内,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一小缕盘踞在不重要位置的蚀骨冰煞。
“融!”
心中低喝,玄冰融灵诀的奥义蕴含在龙元之中,缓缓运转。
这一次,他没有试图强行炼化,而是引导着龙元中的生机与冰寒本源,与那缕蚀骨冰煞产生一种奇妙的“共鸣”,如同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让那缕煞气在不知不觉中,被缓缓分解、同化,化作精纯的冰属性能量,反而补充了冰皓一丝微不足道的元气。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对神识和元力的掌控要求极高。龙五额头再次渗出汗水,但他眼神专注,没有丝毫松懈。
一炷香时间过去,龙五成功化解了冰皓体内百分之一不到的蚀骨冰煞。虽然比例极小,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冰皓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呼吸也变得有力了一些,他猛地咳嗽了几声,竟然吐出了一小口带着冰碴的黑血!吐出这口淤血后,他感觉一直压在胸口的巨石仿佛被挪开了一丝缝隙,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有……有效!”冰皓虚弱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喜,看向龙五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与震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蚀骨冰煞的难缠与痛苦,此刻竟然真的被化解了一丝!
青璃看到冰皓明显好转的迹象,紧攥的玉手终于松开,冰蓝色的眼眸中涌动着激动的水光。她看向龙五,那专注而坚定的侧影,在她眼中仿佛散发着无尽的光和热。
“龙五……”她轻声呼唤,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龙五收回手,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笑容:“方法可行!虽然慢了点,但只要持续下去,就能逐步清除他们体内的煞气!冰岩的情况更麻烦,需要先稳住他的心脉。”
他如法炮制,又花费了半个时辰,小心翼翼地为冰岩化解了微不足道的一丝煞气,并用龙元护住了他即将崩溃的心脉。冰岩虽然依旧昏迷,但那游丝般的气息,终于不再继续减弱,反而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回升。
病情,终于迎来了好转的曙光!
虽然距离彻底治愈还遥遥无期,但至少,命保住了,希望回来了!
冰焰貂在一旁看着,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喜悦,欢快地“吱吱”叫了两声,在龙五脚边蹭来蹭去。
“此地不宜久留。”龙五站起身,虽然疲惫,但眼神锐利,“我们先将他们带回安全屋,再慢慢医治。这冰链……”他看向那散发着幽光的锁链。
青璃上前,指尖凝聚起无比凝练的冰蓝光芒,那是属于冰螭王女的本源之力。她轻轻点在锁住冰皓的冰链上,那原本坚不可摧的冰链,竟如同遇到克星一般,发出“咔”的一声轻响,从中断裂开来!
“这冰链乃王族秘法炼制,唯有王族直系血脉,方能轻易解开。”青璃解释道,依次将冰皓和冰岩身上的锁链全部解除。
失去了锁链的束缚和冰柱寒气的持续侵蚀,冰皓闷哼一声,几乎瘫软在地,被龙五一把扶住。冰岩则依旧昏迷,需要人背负。
“走!”龙五将冰岩背在身后,青璃搀扶着勉强能走动的冰皓,冰焰貂在前面引路,几人沿着来时的冰道,迅速撤离这令人绝望的寒寂冰狱。
希望之光,已穿透死寂的黑暗,照亮了归途。病情的好转,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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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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