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门,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峰之中。
玉景坐在一座简单的竹庐里面。与平日在外人面前的温润如玉不同,此刻的他神情肃穆,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师傅。”他轻声呼唤。
额间显现出微弱光芒,只见一道模糊的苍老身影突然出现,盘坐在对面的蒲团上。
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股带着几分暮气的浩瀚气息。
“景儿,你心神不宁。”苍老的声音直接响在玉景识海。
玉景没有隐瞒,将金石峡兵冢之行的经过,尤其是关于时蓁的部分,详细道来,包括她最后疑似收服陨仙凶剑、突破剑印境之事。
“师傅,此女……究竟是何跟脚?她身上的传承,弟子闻所未闻。那柄陨仙凶剑,即便破损,也绝非金丹修士所能驾驭,她却……”玉景语气中充满了困惑与忌惮。
苍老的身影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此女……非池中之物。她的根基,隐隐超脱此界束缚,所修功法,亦带有外界气息。”
“外界?”玉景瞳孔一缩,“师傅是指……上界?还是其他大世界?”
“未必是上界。”苍老声音否定了他的猜测,“诸天万界,浩瀚无垠。苍梧界不过一隅之地。此女很可能来自某个与我界迥异,但层次未必更高的异界。其传承跟脚完整,非是此界断层后的残法可比。”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那陨仙剑……此剑煞气之重,业力之深,寻常修士触之即疯。她能以金丹修为初步收服,凭借的并非纯粹的力量压制,而是其自身剑中道韵产生了共鸣,更兼其心志坚毅远超同侪,方能暂时驾驭。但长久以往,煞气反噬必成大患。”
“师傅,那我们……”玉景试探着问。
“莫要与之交恶。”苍老声音明确指示,“大气运者,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她既与此界产生纠葛,其命运轨迹已难以揣度。你只需保持观察,适当之时,或可结下善缘。她所追寻的路,与你日后要走的通天之路,未必没有交集。”
“通天之路……”玉景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向往,随即又化为坚定。
“弟子明白了。只是郭家那边,以及无影宗……”
“跳梁小丑,何足挂齿。”苍老声音带着一丝不屑,“郭源气数将尽,无影宗也不过是某些存在摆在明面上的棋子。你的目光,当放得更长远些。尽快提升实力,元婴之境,方有资格初步接触此界真正的秘密。”
“是,师傅!”玉景恭敬行礼。
“去吧。勤加修炼,莫要懈怠。”苍老声音渐渐隐去,消失在额间。
玉景站在原地,沉思良久。师傅的话,解开了他部分疑惑,却也带来了更多的震撼。
“异界来客……完整的古老传承……”他望向秘境之外,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落在了不知位于何处的时蓁身上。
“时蓁……我们,还会再见的。”他低声自语,随即身形缓缓消散。
......
天池城的洞府内,时蓁刚刚结束一次炼丹。
看着丹炉中三颗圆润剔透丹蕴四阶灵纹的“蕴神丹”,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经过数月的苦修和不计成本的练习,她的炼丹术终于稳稳踏入了四阶丹师的门槛!
算起日子,她已经在天池城待了将近半年,无影宗那边也没有消息,看来是没有查到自己这边。
这日,时蓁退了洞府。
她深知像寄云大师这等人物,行踪飘忽,若只是被动等待,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既然已知他每年都会去天池寺,那便主动前去,守株待兔,方是上策。
天池寺位于天池城外百里处的天池湖畔,并非香火鼎盛的凡俗寺庙,而是一处清修的净土。
寺院规模不大,青砖灰瓦,掩映在苍翠的古木之中,背靠云雾缭绕的山峦,面临碧波荡漾的天池,环境清幽绝俗,钟声悠远,涤荡人心。
时蓁扮作一个普通女修的模样,缴纳了些许灵石作为“借住修行”的费用,便在寺中租下了一间僻静的禅院暂住。
禅院简朴,一桌一椅一蒲团,推开窗便能望见烟波浩渺的天池,感受着空气中比城内更加浓郁的纯净灵气,确实是个静心悟道的好地方。
她并不急躁,每日里除了雷打不动的修炼剑印、磨砺煞气、研习丹道。
剩余的时间,她便会在寺内允许活动的区域漫步,或是坐在天池边的巨石上,看似在观赏湖光山色,实则神识悄然留意着来往的僧侣与访客。
当然,听大师讲经也是一种修行,陨仙剑的煞气,对她的影响变得更小了。整个人也平和了不少。
有时,她也会在禅院中,以灵石为基,虚空勾勒阵纹,尝试布置一些小型的空间干扰或者隐匿阵法。
虽然距离完整的传送阵还遥不可及,但这种基础的练习,让她对空间之力的波动愈发敏感。
这一日,时蓁正在禅院中尝试一个改良后的四阶隐匿阵法。
她指尖灵力流转,一道道无形的阵纹在空气中交织,试图将自身气息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然而,在最后一个阵基衔接时,灵力运转出现了停滞,导致整个阵法光晕微微一荡,隐匿效果大打折扣。
“啧……”时蓁微微蹙眉,正欲撤去阵法重新推演。
“嘿嘿,小娃娃,你这空灵隐阵画得倒是标准,可惜啊,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空冥石为基引动这么死板?要像水流一样,顺势而为,堵不如疏啊!”
一个略带戏谑的苍老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时蓁心中一震!她竟完全没有察觉有人靠近!
霍然转身,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袍,胡子拉碴,头上还歪戴着一顶破旧僧帽的老者,正蹲在她刚才布阵的地方,饶有兴致地用手指戳着那尚未完全消散的阵纹。
老者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落魄老僧,但那双眼睛却清澈得如同天池之水,带着几分顽童般的好奇与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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