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开中学实验班的学习生活,对肖镇而言是轻松的,但在人际关系上,却遇到了一个小小的挑战——他的同桌,来自青木关镇的刘淑芬。
这个女孩就像一株含羞草,安静、腼腆,甚至有些过度敏感。
她总是低着头,长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眼睛,回答问题声音细若蚊蝇。
即便是面对肖镇这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通常能迅速拉近关系的娃娃脸,她也保持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距离感。
肖镇是谁?两世为人的他,耐心和观察力都远超常人。他没有急于求成,而是采取了润物细无声的方式。
今天“不小心”多带一块橡皮推过去,明天“请教”一个明明很简单的问题(实则给她展示思路的机会),偶尔分享一颗外婆做的糖果,用最不带侵略性的方式慢慢瓦解着她的心防。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周后,刘淑芬终于不再像受惊的小鹿,敢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甚至能低声交流几句功课。
肖镇也从这断断续续的交谈中,拼凑出了她的家庭情况。
和这个时代许多悲剧故事相似,刘淑芬是一名“知青遗留子女”。
她的父亲,当年下乡的知青,在政策允许回城时,义无反顾地抛下了她们母女,回到了重庆特钢厂,重组了家庭,对青木关镇的娘俩不闻不问。
母亲刘彩云,一个倔强而坚韧的农村妇女,独自一人抚养女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读书上。
她常对刘淑芬说:“芬儿,好好读书,只有读书考大学,才有出息,才能跳出这农门,才能让你那个没良心的爹看看!”
正是凭着这股信念和母亲的支持,刘淑芬硬是靠着惊人的毅力,从乡镇小学一路考入了顶尖的南开中学。
然而,生活的重担依旧清晰可见。母亲刘彩云在家伺候着那点承包地,勉强维持温饱。
除去农业税、乡统筹村提留等各种费用,一年到头几乎剩不下什么钱,用刘淑芬的话说,“不拉账(欠债)已经是妈妈非常勤快的结果了”。
可勤快,在有限的土地上,换不来女儿日益增长的学杂费和生活费,更换不来对未来的安全感。
了解到这些,肖镇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帮忙,但知道直接给钱只会伤害这对自尊心极强的母女。
九月底的一个周六放学,他让李卫国开车,执意要送刘淑芬回家,美其名曰“体验下乡土风情”。
车子颠簸着驶入青木关镇,停在了一处略显陈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农家小院前。
刘淑芬的母亲刘彩云,一位脸上刻着风霜但眼神清亮的妇女,对于女儿同学的到来,既惊讶又有些局促。
肖镇没有拐弯抹角,他掏出准备好的五百块钱和一叠从农业科技书籍上整理、复印的科学孵化小鸡和生态养鸡的资料。
“阿姨,这钱是我借给淑芬姐姐的,等她以后工作了要还的。”肖镇语气认真,刻意强调了“借”字,“这些资料您看看。光是种地太辛苦,也挣不到钱。试试养鸡吧,用科学方法,成活率高,长得也快。”
他看着刘彩云疑惑又动心的眼神,继续道:“鸡养大了,要是散卖慢,您就直接拉着去沙滨路的‘张家婆纸包鱼’店,就说是我肖镇让收购的。
店里每个月都需要大量鲜鸡,而且天气渐冷,估计十一、二月份就要上新品‘烧鸡公’了,正需要好鸡呢!”
这番话,既给了启动资金(强调是借款),又提供了技术,还解决了最关键的市场销路,几乎铺平了所有的路。
刘彩云的眼圈瞬间就红了,握着那叠资料和钱,手有些发抖:“这……这怎么好意思……真是太谢谢你了,肖镇同学!晚上一定在家里吃了饭再走,只是……阿姨家没啥好吃的,你别嫌弃。”
“阿姨您太客气了!”肖镇笑得灿烂,“我家也是巴南鱼洞农村的!只是我妈妈做生意早几年而已。
我跟您说,我家老房子最先还是破土墙房呢,可破了!后来是我大舅看不过去,让我妈妈去他工地帮忙管账,攒了钱才修了新房子。
我爸爸在我刚出生就去当兵了,现在还在部队,常年都是舅舅外公照顾我,我妈妈也是一年到头难得回次重庆。”
他这番“自报家门”,半真半假(破土墙房是记忆里更早的景象),却瞬间极大地拉近了与刘彩云的距离。
同是农村出身,同样有家人在外拼搏,共同话题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肖镇也顺势了解到,那个抛妻弃子的“陈世美”父亲,就在特钢厂工作,他心里冷笑,想着这种人在未来的下岗潮中注定难有作为,他大姨夫七级工都要下岗的。
那顿晚饭,肖镇吃得格外香,尤其是那碗烟熏味十足的农家老腊肉,他连着吃了四碗米饭,看得刘淑芬都忍不住抿嘴偷笑,刘彩云更是满脸欣慰,不停地给他夹菜。这种久违的、质朴的农家氛围,让他感到温暖而踏实。
回到沙杨路家里,肖镇把刘淑芬家的情况跟文强说了。文二哥一听,火冒三丈,当即就用重庆方言把那个素未谋面的知青“陈世美”痛骂了一顿,愤愤不平。
时间转眼到了国庆节前。肖镇和文强这对表兄弟,因为另一起事件,在南开中学彻底“出名”了。
根源还是那辆过于炫酷的“跨越”踏板摩托车。它就像一块磁铁,不断吸引着羡慕的目光,也引来了一些不怀好意的觊觎。
高三的几个刺头,平日里就横行霸道,盯上肖镇这个“小学霸”和他的坐骑已经有一阵子了。
这天放学,他们直接堵在了一年级一班的教室门口。
为首一个高个子男生,痞里痞气地挡在肖镇面前:“小豆丁,车钥匙拿来,借哥几个耍几天。
另外,看你家挺有钱,以后每周给我们兄弟凑一百块零花钱,保你在南开没人敢欺负。”
肖镇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一架怕是免不了了。他个子小,用拳脚他怕打兴奋了收不住力容易把这几个废材锤废,但让他屈服?绝无可能。
他一边悄悄将手伸进书包,握住每天必带单品高压电棍,一边冷静地说:“车不借,钱也没有。”
“哟嗬?还挺横?”那高个子伸手就想推肖镇。
就在这时,在校门口等了半天没见人的文强,拎着头盔寻了过来。
刚走到教学楼附近,就看到几个高大的身影围着小表弟,而表弟手里一道蓝光一闪,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顿时惨叫一声,抽搐着倒地!
“我日你妈!哪个狗日的敢打我弟弟!”文强眼睛瞬间就红了,怒吼一声,一手拎着头盔,另一只手同样从书包里抽出电棍,如同猛虎下山般扑了过去!
接下来的五分钟,场面一度十分“科幻”。两个半大少年,背靠着背,手持滋滋作响的电棍,面对十几个年龄、体格都远超自己的对手,毫无惧色。
电棍精准地戳在对方的手臂、大腿等非致命部位,伴随着一阵阵惨叫和抽搐,地上很快就躺倒了一片,个个口吐白沫,四肢不自主地痉挛。
兄弟俩也累得够呛,毕竟电倒这么多人也是体力活,靠着墙大口喘气。
周围的同学和老师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场面惊呆了,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二哥,把人……全捆起来!”肖镇喘着气下令。
文强二话不说,从书包里掏出准备好的尼龙扎带(也是安保叔叔们准备的“应急物资”),动作麻利地将地上还在抽搐的家伙们的手脚一一捆住。
“我打个电话。”肖镇说着,掏出了那部醒目的红色Any call手机,第一个打给了表叔张维礼,语气带着七岁孩子应有的“委屈”:“维礼表叔,南开高三的十几个大娃儿欺负我!他们要抢我车,还要我每周交一百块保护费!”
接着,他又拨通了沙杨路派出所的电话:“王叔叔吗?我要报警……对,在学校里,十几个人围着我,被我用电棍控制住了……嗯,我表叔也知道了。”
五分钟不到,王所长亲自带着两辆警用版“宏光”面包车(文明捐赠)风风火火赶到学校。
一看地上躺了这么多人,两辆车根本装不下,又赶紧呼叫增援,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所有涉事学生拉走。肖镇和文强作为当事人,也跟随去了派出所。
张维礼赶到派出所,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把两个侄子检查了一遍,看到文强胳膊上有一道明显的棍痕,脸色顿时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可是清楚,自己这妹夫和那位大老板表妹,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
李卫国也随后赶到,懊恼不已,他万没想到在着名的南开校园内还能发生这种事。
不一会儿,派出所外喧闹起来,一群家长闻讯赶来,吵吵嚷嚷。
看到张副区长也在,一些人的气焰收敛了些,但仍有几个仗着有点背景或纯粹溺爱孩子的,不依不饶。
“张区长,你看他们把我儿子电的!这得留下后遗症啊!”一个胖女人尖声道。
肖镇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调解室:“要不要看看你儿子多少岁?要不要看看我的护照我才七岁一个月!一个十八九岁的成年人,在校园里公然抢劫、敲诈一个七岁的小朋友,你们怎么不管管?还要脸吗?”他转头对李卫国说:“李叔叔,查查这位女士和她丈夫是做什么的。”
这话一出,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冷静和压迫感。
张维礼适时地牵起肖镇的手,将他带离了喧闹的调解室。
这时,文家的援兵也到了——文云仁、文云义两位舅舅,外公文大路,甚至文明也赶了过来,他姑肖正云也开着大越野风风火火地赶到派出所门口,场面一度十分壮观。
远在海外处理金融事务的文云淑接到电话,虽然焦急,但只能指示:一切依法依规处理,但必须保证孩子的身心不受二次伤害,并且强调,如果连校园安全都无法保障,大禹国际投资集团会重新评估在内地的投资环境。
最终,在文家的强势压力和确凿的证据(抢劫未遂、敲诈勒索、校园暴力)面前,那些家长不得不低头。
涉事的高三学生均受到了校纪严厉处分,为首的几人被公安机关依法拘留,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惩处。
这场风波,以肖镇和文强的“一战成名”而告终,也让南开中学的校园秩序为之一肃。
经此一事,再无人敢小觑初一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豆丁”肖镇,以及他那个护弟心切的初二表哥文强。
而肖镇,在经历了帮助同桌的温暖和面对霸凌的抗争后,他的初中生活,注定不会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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