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田坝的夜晚,常常是以实验室和办公室持续亮着的灯光为标志。
在肖镇系统性培训的“启蒙”之后,整个611所,尤其是飞控团队,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强劲的活力和全新的方法论。
而在这股浪潮的核心,则是肖镇与杨林这两位年轻顶尖大脑的持续碰撞与融合,不仅在技术上,也在日常生活中,制造出不少让人忍俊不禁的趣事。
肖镇的办公室(一间由储藏室临时改造的小房间)与杨林的办公区域相隔不远,这为他们频繁的交流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往往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一次仿真数据的异常,或者仅仅是对某个公式推导的再审视,就能让其中一人立刻起身,走向另一人的房间。
“杨工,你看这个,”肖镇指着屏幕上的一组时域响应曲线,眉头微蹙,“按照我们之前修订的三回路控制律,在迎角接近25度时,俯仰速率响应出现了轻微的滞后和超调,虽然幅度很小,但在极限状态下可能会被放大。”
杨林正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所内严禁烟火,他只能过过干瘾),闻言立刻把烟屁股拿下来凑过去,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调出了对应的气动数据包和操纵面偏转记录。
“滞后…让我看看舵机的响应延迟数据和当时的空速…嗯,确实存在。
肖博士,你觉得是观测器对涡流升力的预测不够准确,还是舵面效率在这个姿态下本身就有非线性衰减?”
“可能兼而有之。”肖镇拿起笔,在旁边废弃的打印纸背面飞快地画起了伯德图和分析函数,“我怀疑是我们引入的动态逆补偿在跨音速区对气动参数的摄动过于敏感。
或许我们需要一个更鲁棒的参数辨识器,在线实时修正模型误差。”
“在线修正?计算量会不会太大?飞控计算机的余量不多了。”杨林立刻想到工程实现的约束。
“可以用简化模型,只针对关键且变化剧烈的几个参数,比如升力线斜率和俯仰阻尼导数。
用递推最小二乘法,但加入遗忘因子,防止数据饱和。”肖镇思路流畅,显然对此已有思考。
“好主意!遗忘因子可以设置成与动态压力相关…走,去仿真室,我们现在就搭个简易模型跑一下看看!”杨林眼睛一亮,把烟屁股往耳朵上一别,拉起肖镇就往外走。
肖镇看着他耳朵上那根摇摇欲坠的香烟,无奈地笑了笑,却也习惯了他这随性的做派。
这种技术上的默契与碰撞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他们没有严格的职位高低观念,只有对问题本质的探究和对最优解的追求。
肖镇的理论功底深厚,善于从系统层面构建模型、发现潜在问题并提出理论上的解决方案;而杨林则对飞机的每一个部件、每一行代码、每一次试飞数据都了如指掌,拥有极其敏锐的工程直觉和将理论转化为可行方案的强大能力。
有一天中午,两人一起去食堂,为了争论从办公楼到食堂的“最优路径”(考虑距离、人流量、日照角度等多个变量)哪个数学模型更合理,站在路口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争得面红耳赤,完全忘了吃饭这回事。
直到宋院士路过,哭笑不得地一手拎一个把他们拖进食堂,“两个臭小子,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再吵扣你们午饭经费!”
两人这才偃旗息鼓,端着饭碗还在小声嘀咕对方的模型“忽略了地面摩擦系数随时间的变化”。
某天清晨,肖镇顶着一对黑眼圈找到杨林,严肃地说:“杨工,我昨晚梦见用混沌理论优化了你那个预判滤波器的参数,收敛速度提升了15%!”
杨林一拍大腿:“巧了!我梦见用遗传算法重新排列了飞控代码的执行顺序,内存占用少了8%!”
两人于是煞有介事地根据模糊的“梦境记忆”开始推导和验证,虽然最后证明梦境不靠谱,但过程中还真意外发现了一个代码冗余,让真正写代码的工程师哭笑不得。
一次仿真遇到诡异bug,连续排查几个小时无果。
杨林气得对着服务器机柜踹了一脚(没敢用力),结果系统奇迹般地跑通了!
杨林目瞪口呆,随即得意洋洋地对肖镇说:“看见没?这叫‘物理震荡纠错法’,老祖宗说的‘不通则痛,痛则通’!”
肖镇无语,默默拿起万用表开始检查机柜接地是否良好,果然发现了一个接触不良的端子,一边修理一边吐槽:“你那叫玄学,我这才是科学。”
两人都爱吃食堂的红烧肉。
有一次,为了争论一块完美的红烧肉应该是“肥肉部分入口即化”。
杨林主张,认为这涉及到非牛顿流体在口腔温度下的剪切稀化效应。
还是“瘦肉部分丝丝分明”,肖镇主张,认为这关系到肌肉纤维在炖煮过程中的热裂解程度。
差点在饭桌上用筷子蘸着菜汤画起应力应变曲线,被同桌吃饭的老专家笑着制止:“你俩再分析下去,这肉都让隔壁桌的小王夹光了!”
当然,工作中也有严肃的分歧。
一次,在讨论如何抑制着陆接地前的轻微“海豚跳”(俯仰振荡)时,两人产生了激烈的争论。
肖镇基于线性化模型和经典控制理论,认为应该调整起落架缓冲器与飞控系统的耦合系数,增加阻尼。“从能量角度看,这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杨林却凭着他丰富的模拟器经验和试飞员反馈,坚持问题根源在于飞行员拉杆动作与飞机自然频率耦合引发的pIo(飞行员诱发振荡)倾向。
“单纯增加阻尼可能会让杆力变得‘死沉’,影响精确操纵。
应该在控制律里加入一个针对着陆阶段的、非常规的预判滤波,提前化解飞行员的过度输入。”
两人在会议室里争得面红耳赤,白板上画满了各种传递函数框图和时域响应曲线,谁也说服不了谁。
“那就让数据说话!”最后还是肖镇提议,“我们做两个版本的飞控软件,一个用我的阻尼优化方案,一个用你的预判滤波方案,下次综合模拟测试一起上,看哪个效果好!”
“好!就这么办!谁输了谁负责打扫一周仿真室!”杨林毫不示弱地加码。
结果出乎意料。在复杂的综合模拟中,面对不同技术水平的“飞行员”操作,杨林的预判滤波方案在抑制振荡方面表现更稳定,尤其对新手飞行员更友好;而肖镇的方案在理想操作下效果极佳,但容错性稍差。
最终,两人综合了两个方案的优点,设计了一个自适应机制,根据操纵品质评估自动调整策略,取得了比单一方案都好的效果。
至于赌注,在宋院士的调停下,变成了两人一起打扫,美其名曰“培养团队协作精神”。
“看来,理论和直觉缺一不可,打扫卫生也是。”肖镇拿着抹布,看着同样拎着水桶的杨林,笑着说道。
“是啊,工程实践永远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起干活还能促进技术交流。”杨林拧干拖把,深以为然。
这次争论与合作,让他们更加尊重彼此的领域,也明白了真正的创新往往诞生在不同思维的边界,以及…共同劳动带来的“革命友谊”。
他们的合作并不仅限于飞控。当肖镇应宋院士要求,抽空去“航发那边转转”时,杨林也常常同行。
面对发动机控制系统与飞机整体的匹配问题,两人再次联袂出击。
“发动机的喘振边界控制,是否可以与飞控的迎角、侧滑角信息交联?”肖镇提出设想,“提前感知飞机姿态变化对进气流场的影响,主动调整燃油调度,防患于未然。”
“理论上可行,但发动机控制系统(FAdEc)和飞控系统(FcS)的数据总线协议和更新率不同,实时交联的延迟和可靠性是难题。”杨林指出了关键瓶颈,顺手把刚才讨论时无意识掰断的几根粉笔头整齐地排在桌上。
“用我们大禹半导体特制的那批高速数据交换模块呢?
它们就是为了解决异构系统高速互联设计的。
我们可以搭建一个旁路验证系统…”
肖镇立刻想到了自己带来的“嫁妆”,同时默默地把杨林排的粉笔头按长短顺序重新排了一遍。
说干就干。在征得相关系统总师同意后,两人带着几个骨干,连夜在实验室内搭建起了飞-发一体控制的半物理仿真平台。
那台中型超级计算机和大禹图形工作站发挥了巨大作用,承担了繁重的实时计算和渲染任务。
当屏幕上首次清晰地显示出,通过飞-发交联控制,成功在飞机大迎角机动时避免了发动机喘振的趋势,整个实验室都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杨林兴奋地差点把肖镇抱起来转圈,被肖镇敏捷地躲开了。
宋院士站在门口,看着这群废寝忘食的年轻人,看着肖镇和杨林并肩站在控制台前,专注地盯着屏幕、不时快速交流,偶尔还会因为一个操作互相“嫌弃”地推搡一下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无比欣慰和自豪的笑容。
他知道,中国航空工业的未来,就在这些敢想敢干、勇于突破、既有严谨科学精神又不乏生活情趣的年轻人手中。
肖镇带来的,不仅仅是技术和物资,更是一种打破常规、跨界融合的创新文化,与杨林这批本土成长起来的顶尖天才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释放出巨大的能量。
夜深了,食堂特意为他们留了夜宵。肖镇和杨林坐在略显空旷的食堂里,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面条,一边还在讨论着刚才仿真中一个数据跳点的原因。
“明天把传感器噪声模型再细化一下…”杨林吸溜着面条说道,汤汁差点溅到肖镇的本子上。
“嗯,还有卡尔曼滤波器的增益或许可以自适应调整…”肖镇点头附和,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本子往旁边挪了挪,顺便递过去一张纸巾,“擦擦,杨工,注意‘流体控制’。”
窗外的黄田坝寂静无声,只有几处关键实验室的灯火依旧通明,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指引着中国航空工业迈向更高、更远的天空。
在这片充满奋斗精神的土地上,两颗年轻的智慧之星,正以其耀眼的光芒和独特的相处方式,相互辉映,照亮前路,点燃着中国航空事业迈向新高度的希望之火。
他们的思维风暴与生活逗趣,共同构成了科研路上别样生动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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