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手指仍停留在墨玉扳指上，识海中系统界面的“是\/否”选项尚未消散。他没有选择，只是凝视着裂缝深处那不断跳动的灰光。刚才那一瞬，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不是幻觉，也不是数据干扰——那道灰光，像一只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小满倚靠在一块断裂的金属板旁，机械义眼还在冒着微弱的烟。她抬手擦了擦眼角，声音有些发颤：“大哥哥，那个频率……不只是匹配你的机甲启动码。”她顿了顿，“它也在回应签到系统的底层协议。”
萧沉月立于楚昭身侧，剑尖轻触地面，寒气顺着地表蔓延，凝成一圈细密的冰纹。她未言语，但眼神已然变化。方才那只由数学公式构成的巨手出现时，她感知到了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则波动。
“系统。”楚昭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回溯刚才的数据流，定位‘名单’的原始来源。”
蓝光面板剧烈震颤，字符如瀑布般飞速滚动。数秒后，画面定格在一个加密文件夹上：【tA-007\/归档日志#192】。
楚昭盯着那串编号——007。这个名字他曾听闻，来自赛博佛寺地底残存的记录。那时他还以为只是一个代号，如今看来，那是某个组织真实成员的编号。
“打开。”
文件夹解锁的瞬间，帝道战甲自动展开全息投影。画面中是一条冰冷的金属走廊，墙壁泛着银灰色的微光。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背对镜头伫立，肩章上刻着一道环形符号，中央嵌着五个字：时空管理局。
他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枪，枪口对准前方悬浮的一块铭牌。铭牌上赫然写着三个字：楚 昭。
“这是……删除记录？”小满上前一步，机械义眼重新聚焦，“不对，这不是普通的清除操作。他在用因果律武器覆写时间线！”
投影中的男人抬起左手，指尖轻轻抚过胸前挂着的一张照片。画面一闪，照片里是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笑容灿烂。下一秒，他扣下了扳机。
铭牌开始崩解，化作点点光芒消散。可就在彻底消失前，一道裂痕自铭牌中心炸开，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撑住。
“失败了。”萧沉月低声说道。
话音未落，投影骤然扭曲。金属走廊轰然崩塌，数据流如洪流冲刷而过。那只由数学公式构成的巨手再次从裂缝深处探出，直扑投影核心！
楚昭立即抬手：“小满，切断输出！”
小满双手在空中疾速划动，接入战舰远程信号，强行中断数据回放。蓝光一闪，投影瞬间消失。
萧沉月双剑交叉，寒气爆发，凝成一层透明屏障。巨手撞击其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随后缓缓退去，重新隐入灰光之中。
现场陷入短暂的寂静。
楚昭呼吸略显沉重，额角渗出一丝冷汗。刚才那一幕太过真实。那个男人，那个动作，那张照片——他不是在执行任务，而是在告别。
“007想把我从时间线上抹除。”他说，“但他失败了。”
小满喘了口气，靠在残骸上：“可为什么……他会针对你？你又不是第一个穿越者。”
“也许我不是第一个。”楚昭望着裂缝，“但我可能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龙魂纹路仍在发光，墨玉扳指温度未降。系统界面再度浮现，这次没有弹出签到提示，而是显示一行小字：
【检测到高维信息入侵】
【来源：tA-007档案库】
【建议：立即断开连接】
楚昭没有关闭界面。他反而将意识深入那串代码底层。他清楚这极为危险，一旦被反向追踪，他的位置、身份，乃至整个签到系统都可能暴露。但他必须知道更多。
画面再次闪现。
这一次是另一段记录。007站在一间圆形大厅中央，四周环绕着无数悬浮的铭牌，每一块都刻着一个名字。他手中握着一份名单，正逐项核对。
镜头拉近，楚昭看清了第一行字：【穿越者名单·最终版】
第二行：【存活状态更新中】
第三行：【目标清除进度：87%】
画面切换。007走入一间档案室，将一份文件投入销毁槽。文件标题清晰可见：《关于楚昭事件的初步评估》。
“他们早就盯上我了。”楚昭收回意识，声音低沉。
萧沉月看着他：“所以那份名单，不是审判，是追杀令。”
“对别人是清算。”楚昭冷笑，“对我，是围剿。”
小满忽然抬头：“等等……如果007的任务是清除你，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按理说，他应在更高维度操作，不可能直接接触本世界层。”
楚昭沉默片刻：“除非……他也失控了。”
就在这时，裂缝底部的灰光再次波动。这一次不再只是光点，而是浮现出一串字符，宛如某种倒计时。
小满迅速调出扫描界面：“这不是普通的能量残留……它在重组！像是有人在另一边重建通道！”
萧沉月上前一步，剑尖直指裂缝：“不能再让它扩大。”
楚昭却抬手拦住她：“等等。”
他凝视着那串字符，忽然意识到什么。那些数字与符号的排列方式，竟与签到系统的底层协议高度相似。更准确地说——它们本身就是系统的一部分。
“这不是入侵。”他声音微变，“这是召唤。”
“什么？”小满猛地转头。
“有人在用我的系统当钥匙。”楚昭握紧扳指，“他们想通过签到机制，打开通往这里的门。”
萧沉月眼神一凛：“谁能做到这种事？”
“知道系统存在的人。”楚昭缓缓说道，“或者……参与创造了它的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小满下意识后退半步：“你是说……007？”
楚昭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裂缝边缘一处细微的痕迹上。那里有一道划痕，形状极像一枚扳指压过的印记——和他手上这块，一模一样。
“系统不是随机生成的。”他说，“它是被投放的。”
“什么意思？”萧沉月问。
“意思是。”楚昭抬头，目光扫过两人，“我不是唯一拥有它的人。007也有。或者……我们共用同一个源头。”
小满脸色发白：“那你每次签到，都在暴露坐标？”
“不止是坐标。”楚昭闭了闭眼，“我在激活节点。”
话音刚落，裂缝猛然震动。灰光暴涨，一道模糊的身影轮廓从中浮现。没有实体，只有一团流动的数据光影，隐约勾勒出人形。
小满惊叫一声：“它要出来了！”
楚昭立刻催动帝道领域，暗金符文自脚下蔓延而出，封锁空间。萧沉月双剑横立，寒气凝结成网，将整个裂口笼罩。
然而那道身影并未突破，只是静静悬浮在裂缝上方。它的“脸”部缓缓亮起，显现出一张熟悉的照片——正是007胸前挂着的那个小女孩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眨了眨眼。
楚昭瞳孔骤缩。
下一秒，照片碎裂，化作无数公式碎片，拼合成一句话，悬于半空：
“你才是不该存在的那个。”
小满瘫坐在地，机械义眼因超负荷运转冒出黑烟。她死死盯着那句话，嘴唇微微颤抖：“大哥哥……它说的是真的吗？你是不是……本来就不该来这个世界？”
楚昭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起右手，注视着墨玉扳指上那道新出现的裂痕。裂痕深处，透出一丝与系统蓝光截然不同的血红色光芒。
裂缝中的身影缓缓抬手，指向他。
手指落下的瞬间，一道低频震荡波扩散开来，震得地面龟裂。远处一根倒塌的石柱轰然倾倒，直砸向小满。
萧沉月瞬间闪身挡在她面前，剑气横扫，将石柱劈成两截。
楚昭站在原地，目光始终未离开那道身影。他知道对方并非007本人，而只是一个被投射进来的信息体。但它携带的指令无比真实——清除异常穿越者，维护时间线稳定。
而他，正是那个异常。
“你想删我。”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可你忘了——系统认主之后，便不会再听命于任何人。”
他抬起手，墨玉扳指骤然爆发出刺目强光。蓝光面板弹出新的提示：
【检测到外部权限请求】
【是否授权访问？是 \/ 否】
楚昭盯着那个“是”字，嘴角微微扬起。
他没有选择。
而是用力捏碎了扳指边缘的一块碎片。
地面剧烈震动，裂缝边缘迅速龟裂。那道身影发出无声的嘶吼，数据结构急速崩解。
最后一刻，它伸出的手指停在半空，指尖滴落一滴光质液体，落在楚昭脚边，渗入泥土。
楚昭低头看去。
那片土地上，缓缓浮现出一个名字的轮廓。
还没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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