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右手仍搭在枪柄上，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他盯着那扇门，目光未曾偏移分毫。刚才那波毒雾渗透已被他用反制协议成功拦截，系统日志显示入侵信号已然中断。但他清楚，这种寂静不会持续太久。
脚底忽而泛起一阵细微震动，仿佛数据流在地下穿行。他立刻警觉——这波动并非来自门外，而是自地底深处升起。神经链路捕捉到一串异常频率，像是某种投影程序正在悄然启动。
视野骤然模糊了一瞬。
再恢复时，他已不在祭坛。
雨点落在脸上，冰冷刺骨。他站在一条熟悉的校道上，路灯昏黄，路面湿滑。远处一辆黑色校车缓缓驶来，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清晰可闻。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穿着普通校服，没有帝躯，也没有龙魂纹路。
这是他穿越前的最后一夜。
他想动，身体却如被钉住。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那天他刚交出举报材料，校长接过时笑着说“做得好”，转身却将文件扔进了碎纸机。他追出去，在雨中喊了一声：“您不能这样！”校车就在这时猛然加速冲了过来。
画面一闪，校长的脸开始扭曲。
五官拉长、变形，最终化作独孤绝的模样。那人立于车旁冷笑，声音直接钻入脑海：“你以为换个世界就能重新开始？这一次，我看你往哪躲！”
楚昭咬紧牙关，试图调动体内能量。可这里不是战场，而是他的过去，是他亲手封存的记忆。帝躯无法响应，签到系统亦无提示。这一击，不攻其身，专攻其心。
幻象中的校车猛然提速，直朝他撞来。
就在车头即将触及胸口的刹那，一道银光划破雨幕。
剑锋横切而过，整辆车连同雨景一同裂成两半。裂缝之后，不再是校园，而是数据深渊中的祭坛。萧沉月站在他面前，一手持剑，一手按在他胸前。
她未看他，只凝视着前方虚空中残留的波纹。
“他的过去，轮不到你染指。”她说。
剑尖仍贴着他心口的位置，那里有一道旧伤，是前世她留下的痕迹。一股暖流顺着剑刃流入体内，不是能量，也不是功法，更像是一种确认——他在，她也在。
眼前的雨景剧烈晃动，如同信号不良的画面。独孤绝的脸逐渐崩解，嘴巴仍在开合，发出最后的嘶吼，但声音已然失真。楚昭呼吸一滞，随即感到胸口发烫。那股暖流扩散开来，沿着血脉游走，唤醒了某些曾被压抑的东西。
他忽然笑了。
低低的一声，仿佛终于明白了什么。
“原来……我一直有人等着救我。”
他抬起手，覆在她握剑的手背上。两人气息交汇，帝躯表面的暗金纹路重新亮起，节奏由乱转稳。脚底的数据波动停止，监控日志中的异常信号彻底消失。
幻象碎裂，化作灰烬飘散。
楚昭睁开眼，眼前只有真实的祭坛。石柱断裂处露出内部晶层，机械军团依旧列阵而立，扫描光束来回扫动。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刺鼻味，但毒雾浓度已降至安全线以下。
他松开手，退后半步。
萧沉月收剑归鞘，未发一言。她的脸色比之前更显苍白，额角渗出细汗，显然是强行出手耗损了神格余力。但她站得稳，眼神也未动摇。
楚昭摸了摸鼻尖。
这个动作他常做，每次装傻或掩饰情绪时总会不自觉地碰一下。但现在不同了，他眼中不再有闪躲，也不见压抑。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他轻声道，“但我的剧本，从来都是逆袭打脸。”
说完，他转头看向她。
她正望着他，目光沉静，仿佛穿越了漫长岁月，才终于落在此刻。
他看着她，声音轻了些：“有你在，我哪来的心魔？”
她未答，只是嘴角微微一动，似要笑，又似松了口气。
两人并肩而立，面对那扇门。倒计时仍在跳动，数字不断下降。
【倒计时：7分12秒】
【重启进度：36%】
机械军团的警报未解除，扫描频率维持在最高档。主控台基座周围的数据回流已被切断，系统日志显示一切正常。可楚昭明白，刚才那波攻击远非终点。对方使出了最阴险的一招——不碰其身，专攻其念。若非她及时出手，哪怕迟上一秒，他也可能陷入自我怀疑的循环。
而现在，他们知道了弱点。
也知道敌人会再次来袭。
他抬起手，调出系统界面。签到奖励仍在，反制协议模块处于待命状态。他并未急于启用，而是将权限链接至萧沉月的剑痕系统，完成双向绑定。一旦再遇类似情况，她便可直接接入他的神魂通道，无需再以肉身介入。
她察觉到了操作，投来一眼。
他点头：“预防万一。”
她轻轻颔首，未加反对。
风从西区吹过，卷起几片碎屑。远处的门依旧沉默，星海凝固，倒悬之城毫无动静。这场战斗诡异至极，不见刀光剑影，也无正面冲杀，全是无形的试探与布局。
可越是如此，越说明对方仍未死心。
楚昭凝视门框边缘，忽然发现一处异样。
门缝底部靠近地面的地方，残留着一小片绿色雾气。它本应被净化程序清除，却不知为何被遗漏。此刻，那团雾正缓慢旋转，形状微变，隐约拼出一个字：
“死”。
字形刚成，旋即消散。
楚昭不动声色，也未出声。他知道此刻示警反而会惊动更深潜伏的程序。他仅用眼角示意萧沉月，同时悄然激活帝躯底层防御协议。
她心领神会，微微颔首。
两人姿态未改，看似放松，实则皆在等待。
数秒后，那片雾气再度蠕动。
这次它不再写字，而是向上延伸，贴着门框攀爬，宛如某种生物在试探边界。它的轨迹巧妙避开所有扫描区域，朝着祭坛中央的主控节点悄然移动。
楚昭缓缓抬起右手。
不是拔枪，而是准备结印。
只要它再前进三寸，他便发动反制协议，顺数据流逆向追踪源头。
萧沉月也动了。
她将剑横于身前，剑尖朝下，随时可刺入地面切断连接。
雾气继续爬行。
一寸，两寸。
就在它触碰到主控台基座边缘的瞬间，楚昭手指一压，正欲下令反击——
萧沉月忽然侧身一步，挡在他身前。
她的剑未刺向地面，而是斩向空中。
剑锋划过之处，空气裂开一道细缝，浮现出一段透明代码。那并非毒雾生成信号，而是一条深埋系统底层的隐藏指令，刚刚才被激活。
代码内容仅有四字：
“信任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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