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春天总是带着股子躁动劲儿,柳絮飘得满大街都是,就跟这城里的新鲜事儿似的,挡都挡不住。
这不,女子学堂那扇雕花木门一开,新思想的风就“呼”地一下刮遍了四九城,最热闹的,还得数这股“新派婚姻”的风潮。
琉璃厂的报摊前,围了一圈人,个个伸长脖子瞅着墙上贴着的告示。
最显眼的那张红纸,上头的毛笔字龙飞凤舞,是米商张家千金张婉如的招婿启事。
“不求家财万贯,但求灵魂共鸣”这几个字,被人用朱砂描得通红,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疼。
“啧啧,这张家丫头真是疯魔了!”
戴瓜皮帽的老汉吧嗒着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子随着摇头晃悠,“谁家正经姑娘这样抛头露面?还灵魂共鸣,当是吟诗作对呢!”
旁边卖糖葫芦的李婶撇了撇嘴,竹签子在草靶子上敲得梆梆响:“您可别老脑筋了!听说婉如姑娘在女子学堂学了洋文,普通男人哪配得上?”
人群里挤进来个穿蓝布衫的年轻人,他推了推圆框眼镜,嗓门清亮:“这有什么稀奇?公主说:英国、法国早流行自由恋爱了!婚姻不该是买卖,得讲平等!”
这话像往油锅里泼了瓢水,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正吵得不可开交时,“哟,说曹操曹操到!”
李婶眼尖,立马招呼道,“公主,您快评评理,这新派婚姻到底成不成体统?”
楚知夏笑着从手包里掏出块帕子,轻轻掸了掸裙摆上的灰。
笑着说:“婶子,您年轻时候嫁进李家,不也盼着叔疼您、护您?只不过现在的姑娘,把这些盼头明明白白写出来了。”
戴瓜皮帽的老汉哼了声:“写出来有啥用?男人养家,女人持家,老祖宗的规矩能改?”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楚知夏走到招婿启事下,指尖轻轻划过“灵魂共鸣”四个字,“就说张姑娘吧,她家米行生意做得那么大,难道还缺人养?她想要的,不过是个能并肩看世界的人。”
正说着,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几个穿着长衫的男人,簇拥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挤进人群,正是绸缎庄赵家的二少爷赵文轩。
他斜瞟了一眼招婿启事,嗤笑道:“女人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嫁人生子!这张家丫头,怕是嫁不出去急昏了头。”
“赵公子这话可就不对了!张姑娘能写会算,见识比你强十倍!”
说话的是楚知夏的好友周明远。
“哟,护花使者来了?”
赵文轩阴阳怪气地瞥了他一眼,“有本事你去应招啊!就你那穷酸样……”
“够了!”楚知夏上前一步,挡住周明远,“赵公子,您家绸缎庄用洋布、卖洋装,怎么到了婚姻大事上,反倒成了老古董?”
围观群众哄笑起来,赵文轩脸色铁青,正欲发作,远处传来马蹄声。
张家的管家骑着快马赶来,手里举着厚厚一摞书信:“各位街坊让让!我家小姐的招婿信,从天津、上海寄来的都有!”
楚知夏瞅着那摞比砖头还厚的书信,突然冲赵文轩扬了扬下巴:“赵公子瞧见没?这就叫‘酒香不怕巷子深’。您家绸缎庄进货还挑挑拣拣呢,人家选夫君,凭啥不能提条件?”
赵文轩脸涨得跟他身上的红绸衫一个色,梗着脖子喊:“女子无才便是德!读再多书,还不是要给男人生娃?”
“哟,照您这说法,您娘生您之前,是不是得先考个‘无才证’?”
楚知夏从手包里摸出块水果糖,剥开糖纸塞给旁边看热闹的小丫头,“再说了,生娃是两个人的事,凭啥成了女人一个人的‘罪名’?您家老夫人掌家三十年,把绸缎庄从一个小铺子做成三进大院,难道靠的是‘无才’?”
这话堵得赵文轩直翻白眼,旁边他带来的几个跟班赶紧打圆场:“二少爷别跟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谁是妇道人家?”楚知夏嗓门陡然拔高,惊得树上的柳絮都飘得更欢了,“我是女子学堂的先生,教姑娘们算术、医理、洋文,她们里头有人能算清漕运的账,有人能看懂洋人的医书,比你们这些只会提笼架鸟的强百倍!”
卖糖葫芦的李婶使劲点头:“就是!前儿我家丫头用楚先生教的法子腌咸菜,比老方子多存了半个月,还更脆呢!”
戴瓜皮帽的老汉吧嗒着旱烟袋,慢悠悠开口:“可婚姻终究是两姓之好,这么闹得满城风雨……”
“大爷,您还记得当前永定河决堤不?”
楚知夏忽然换了个话题,“那会儿全城百姓扛沙袋堵缺口,男女老少齐上阵,谁还分什么男女?过日子就像堵缺口,得俩人劲儿往一处使才行。您年轻时候跟我大娘吵过架吧?是不是因为她想攒钱给儿子读书,您却想先盖房?”
老汉愣了愣,烟锅子差点掉地上:“你咋知道……”
“过日子哪有勺子不碰锅沿的?”
楚知夏笑了,“可要是俩人根本说不到一块儿,那就不是碰锅沿,是锅直接砸地上了!张姑娘要的‘灵魂共鸣’,就是想找个跟她想法差不多的,免得将来天天摔锅砸碗。”
正说着,周明远突然指着书信堆:“赵公子不是说没人敢应招吗?这上头还有举人老爷的信呢!”
赵文轩探头一瞅,果然见信封上盖着顺天府举人的红印,顿时急了:“他一个举人,娶商户之女?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您这脑子怕是被绸缎蒙住了。”
楚知夏拎起那封信晃了晃,“人家举人信里写着呢,说张姑娘改良的稻谷脱粒法,让他老家亩产多了两成,这样的女子,比只会吟风弄月的娇小姐强多了!再说了,现在都什么年月啦,还拿商户不当人?您家祖宗不也是从走街串巷的货郎做起的?”
这话戳到了赵家痛处,赵文轩气得跳脚:“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可没胡说。”
楚知夏从教案本里抽出张纸,“这是去年的商户榜单,张记米行捐的赈灾银子,比您家绸缎庄多三倍。论贡献,张姑娘家比您家体面多了。”
围观的人都凑过来看榜单,有人咋舌:“乖乖,张家捐了两千两?”
“可不是嘛,”李婶接口道,“去年我男人染了风寒,还是张家施的药呢!”
赵文轩见众人都帮着楚知夏说话,越发气急败坏:“就算她招得到人又怎样?女人抛头露面招婿,就是伤风败俗!将来肯定要后悔!”
“后不后悔,得张姑娘自己说了算。”
楚知夏忽然提高声音,“就像您赵公子,天天逛八大胡同,您爹娘管得了吗?日子是自己过的,舒服不舒服,只有自个儿知道。英国有位女王,丈夫还是她自己选的呢,人家不也把国家治理得好好的?”
“女人当王?”戴瓜皮帽的老汉惊得张大嘴,“那不成牝鸡司晨了?”
“公鸡打鸣,母鸡下蛋,各司其职罢了。”
楚知夏捡起片柳絮,“要是母鸡也能打鸣,公鸡也能下蛋,换着来也没啥不好。就像您家,大爷您管地里的活儿,大娘管家里的账,谁擅长啥就干啥,这才叫会过日子。”
正说着,张家管家突然高喊:“我家小姐说了,三天后在米行后院开茶会,所有应征的先生都能来,她要亲自跟大家聊聊!”
“还要见面?”有人惊呼。
“见面咋了?”楚知夏笑盈盈地,“买匹布还得摸摸料子呢,选夫君难道不该好好瞧瞧?”
赵文轩见自己彻底落了下风,梗着脖子撂下句“我看你们能闹到几时”,就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人群里有人喊:“楚先生,您说得真好!那新派婚姻,我看行!”
楚知夏朝那人摆摆手,转头对周明远说:“你不是说想跟张姑娘讨教记账法吗?这茶会倒是个好机会。”
周明远脸一红:“我……我只是觉得她很厉害。”
面对此情此景,楚知夏内心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不如在女子学堂,开场关于新派婚姻的茶话会。
好好听听女子们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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