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巨人崩解时释放的能量乱流逐渐平息,荧光洞穴重新被地下河幽蓝的光芒笼罩,却比之前黯淡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能量灼烧后的焦糊味和一种更深沉的、源自地底的不安。
小伊在凯尔的搀扶下勉强站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件布满裂痕的瓷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近乎破碎的经脉。强行撬动封印地脉的力量,代价远超他的想象。
“刚才的动静太大了。”莉亚捡回她的狙击步枪,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干涩,她快速检查着侦察仪,“能量读数显示,下方的灵压正在急剧升高,结构非常不稳定。”
石蹄尝试移动,却因背部的剧痛而踉跄了一下,他低吼道:“这鬼地方一刻也不想多待,但路在哪儿?”
他们的来路已被彻底封死,唯一的希望在于洞穴深处。
凯尔的目光锐利如鹰,他指向地下河下游的方向,那里的洞穴变得更加狭窄,河水涌入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只有那条水路。准备涉水,保持最高警戒。”
小队成员没有犹豫,互相搀扶着踏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河水不深,仅及腰际,但那荧光的河水似乎能吸收热量,一股阴寒的气息顺着毛孔往骨头里钻。河床布满滑腻的石头,行走艰难。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下游洞口时,整个洞穴,不,是整个地下空间,猛地一震!
这一次的震动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它并非来自爆炸或能量冲击,而是源自大地深处,带着一种古老、沉重、仿佛某种庞然巨物翻身般的悸动。头顶上,巨大的荧光钟乳石如同冰锥般断裂,砸入河中,溅起冰冷的水花。
“它醒了。”小伊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他不仅能感觉到那恐怖的意志正在苏醒,更能清晰地感知到,脚下那条本就微弱的地脉,正发出最后的、充满绝望的哀鸣,仿佛即将被某种东西彻底吞噬、同化。
“快走!”凯尔低喝,推动着小伊加快速度。
四人奋力冲向下游的洞口,挤入那条更为狭窄幽深的通道。河水在这里变得湍急,推着他们不由自主地向前。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向下,仿佛直通地狱。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武器上自带的微弱照明和河水的荧光能提供有限的光亮。那来自地底的悸动越来越强,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人重叠在一起的呜咽声,直接作用于他们的精神。
突然,前方出现了亮光,并非幽蓝的荧光,而是一种暗沉压抑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光芒。
水流猛地加快,将他们冲出了狭窄的水道,抛入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的地下空间。
这里广阔得如同一个地下世界。
空间的中心,是一个无边无际的、由暗红色粘稠能量构成的“湖泊”。湖泊的中心,悬浮着一颗巨大无比的、缓缓搏动着的暗红色肉瘤,其规模远超之前在坑洞中所见,表面布满了扭曲的、如同血管般凸起的能量脉络,无数痛苦的面孔在其中浮现、挣扎、湮灭。先前感受到的所有亵渎、混乱与怨恨的源头,都来自于此。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个暗红湖泊的周围,矗立着十二根通天彻地的巨大黑色石柱,石柱上刻满了不断流动的、散发着不祥光芒的符文。这些石柱似乎构成了一个庞大的法阵,但此刻,其中超过一半的石柱已经黯淡无光,甚至出现了裂痕。剩余的几根石柱光芒也明灭不定,显然,这个古老的封印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解。
“那就是‘母亲’的本体?”莉亚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就在这时,那暗红湖泊的中心肉瘤,似乎感知到了他们的到来。肉瘤表面,一个巨大的、由纯粹恶意凝聚而成的“眼睛”,缓缓睁开,锁定了这四个渺小如尘埃的闯入者。
一个宏大、混乱、直接碾压他们意识的意念,如同海啸般轰入他们的脑海:
“钥匙最后的碎片,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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