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灌了好几天那味道堪比泔水桶的特制药粥，林澈感觉自己舌头都快失去味觉了，但身体似乎……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丁点儿起色？至少现在下床扶墙走两步，眼前不会像之前那样黑得跟锅底似的了。腹部那点微弱的暖意也持续得久了些。
“妈的，看来老子这瞎蒙的方子，还真蒙对了几分！”林澈心里有点小得意，但更多的是庆幸。这破身体，总算看到点曙光了。
身体稍微好转，脑子就更活络了。光靠自己一个人在这汀兰院里闭门造车肯定不行，春桃这个唯一的“内部人员”，必须彻底变成自己人，不能光是靠吓唬。吓唬只能让她怕，但想要她死心塌地，甚至关键时刻能顶上去，还得来点“软”的。
说白了，就是得洗脑……啊呸，是进行“忠诚度强化培训”！
于是，林澈的“收服春桃计划”正式提上日程。
这天下午，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一点微弱的光线。林澈半靠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比之前清亮了些。他把春桃叫到跟前，指着床头柜上落满灰的几本书（原主装点门面用的，多是些诗词歌赋，估计从来没翻过），有气无力地说：
“春桃啊……少爷我躺得骨头都酥了……闷得慌……你，你挑本兵书，念给我听听……”
“兵书？”春桃愣住了，眨巴着大眼睛，“少爷，您……您以前不是最讨厌这些打打杀杀的书吗？您说看着就头疼……”
“咳咳……”林澈咳嗽两声，一脸“你不懂”的高深表情，“此一时……彼一时……少爷我如今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算是想明白了……这世上，人心比战场还险恶！读点兵书，好歹……好歹能学点防身的道理……快，找本《孙子兵法》或者《三十六计》什么的……”
春桃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去翻找，好不容易从一堆诗集下面抽出一本纸张泛黄的《孙子兵法》。
“就……就这个吧……”林澈示意她开始念。
春桃识字不多，念得磕磕巴巴，好多字不认识还得跳过去。林澈也不在意，闭着眼睛听着，时不时还打断她，用极其“虚弱”但努力装出“睿智”的语气点评两句：
“嗯……‘兵者，诡道也’……说得好啊……意思就是用兵打仗，讲究的就是个诡诈……啧，跟咱们这侯府差不多……你看那谁谁谁（暗示柳姨娘或三叔），表面笑嘻嘻，背后掏刀子，这就是‘笑里藏刀’，兵书上肯定有……”
春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念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林澈又“感慨”上了：“对对对……得了解自己，也得了解敌人……少爷我啊，就是以前太傻太天真，谁的话都信，结果呢？差点让人当猪崽给宰了……春桃，你也得学机灵点，这府里谁是人谁是鬼，心里得有个数……”
春桃听着，觉得少爷虽然病了，但说的话好像……挺有道理的？
念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林澈就摆摆手，示意停下：“行了行了……累了……脑子嗡嗡的……” 他喘了口气，话锋一转，开始进入“讲故事”模式。
“春桃啊……光念书没意思……少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眼神放空，仿佛在回忆什么，“我以前……听我爹说过……他手下有个亲兵，对他那叫一个忠心耿耿……有一次打仗，我爹中了埋伏，差点死了，是那个亲兵拼了命把他背出来的，自己身上挨了十几刀，肠子都流出来了，硬是没撒手……”
春桃听得小脸发白，但又忍不住被吸引。
林澈继续编，语气带着“崇敬”：“后来啊，仗打完了，我爹封了侯，你猜怎么着？那个亲兵，虽然残了，但我爹把他当亲兄弟养着！给他娶媳妇，置办田产，他的儿子，我爹亲自教他武艺，现在也在军中当官了，风光得很！”
他顿了顿，看向春桃，语气变得“推心置腹”：“你看，这就叫‘跟对主子，鸡犬升天’！哦不，是说，忠心的人，终归有好报！关键是你得跟对人！得跟着那种有本事、重情义的主子！要是跟了个傻逼主子……”“就是那种自己没卵用，还疑神疑鬼，对下人抠搜刻薄的……啧啧，那下场，多半是当炮灰，死了都没人收尸！”
“炮灰？”春桃对这个新词不太理解。
“就是打仗时冲在最前面送死的！”林澈解释得简单粗暴，“好处捞不着，送死第一个！你说亏不亏？”
春桃想了想府里那些跟红顶白、见风使舵的下人，还有之前那些对少爷不好的事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林澈见初步效果达到，又加了一把火，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春桃，少爷我跟你交个底……你别看我现在病怏怏的，但我爹，是镇国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只要他还在北疆站着，这侯府的天，就塌不下来！少爷我……咳咳……毕竟是嫡子！只要熬过这一关，以后……哼哼……”
他没把话说完，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显得无比“虚弱”，但眼神里却适当地流露出一种“不甘”和“隐忍”。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春桃的小脑袋瓜子有点不够用了。少爷一会儿讲忠义故事，一会儿骂“傻逼主子”，一会儿又暗示自己背后有靠山、未来可期……信息量太大！但核心意思她好像抓住了：跟着少爷，虽然现在危险又辛苦，但少爷是重情义的人，而且背景硬，只要熬过去，将来可能真有好处？比跟着那些表面风光、内心歹毒的主子强？
她看着床上咳嗽不止、却努力跟自己“推心置腹”的少爷，心里原本只有的恐惧，慢慢掺杂进了一丝同情，甚至是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少……少爷，您喝点水……”春桃赶紧递上温水，动作比之前更轻柔了些。
林澈接过水杯，心里暗笑：“嘿，有门儿！这小丫头，开始上道了！”
他知道，洗脑……啊不，是忠诚教育，不是一蹴而就的，得慢慢来。今天先埋下种子，以后每天浇浇水，施施肥，不怕它不发芽！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汀兰院经常出现这样的场景：病弱的少爷靠在床上，小丫鬟磕磕巴巴地念着兵书或杂记，少爷时不时插几句“高论”或讲个“故事”，内容无非是忠义、眼光、跟对人的重要性等等，语言粗俗但生动，偶尔还夹杂着对府中某些人和事的指桑骂槐。
春桃从一开始的懵懂，到渐渐听得入神，再到偶尔会主动问一两个问题。她觉得少爷病了之后，虽然脾气变得有点怪，说话也很难听，但好像……比以前那个只会哭哭啼啼、逆来顺受的少爷，明白了很多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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