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嘶哑诡异的声音在黑暗的洞穴里回荡,如同冰冷的针刺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污染”?“哀嚎”?
洞外那悉悉索索和骨骼摩擦的“咔哒”声骤然停止!那几个佝偻的黑影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僵立在离洞口不到十米的地方,它们扭曲的轮廓在幽绿的天光下显得更加狰狞。
沈澈肌肉紧绷,手中的石块蓄势待发。苏晚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她能感觉到林珩身上散发出的那丝微弱的暗红光泽,与洞外黑影带来的压抑感隐隐共鸣,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鬼叔反应最快,他压低声音,急促地问:“林珩,你说清楚!什么污染?它们是什么东西?”
林珩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他双眼无神地瞪着洞穴顶部,仿佛在读取某种无形的信息流,断断续续地呢喃:“土地……死了……被……黑色的血……浸透……它们……是残留的……碎片……饥饿……痛苦……”
他的话语破碎,却勾勒出一幅可怕的图景——这个星球,似乎曾经遭受过某种类似“深渊”力量的侵蚀,大地本身已经“死亡”,而这些扭曲的黑影,是被污染后残存下来的、充满痛苦和饥饿的“碎片”!
就在这时,洞外的黑影似乎从短暂的停滞中恢复过来,它们发出了更加尖锐、更加狂躁的“咔哒”声,猛地加速,朝着洞口冲了过来!
“准备战斗!”沈澈低吼一声,不再犹豫,猛地将手中的石块掷向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黑影!
砰!
石块精准地命中黑影的头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那黑影踉跄了一下,发出愤怒的嘶吼,却没有倒下,反而更加疯狂地扑来!借着幽光,众人勉强看清,那东西皮肤如同干涸的泥沼,布满皲裂,裂缝中隐隐透着不祥的暗红色微光,它的眼睛是两个空洞,里面燃烧着两点微弱的、充满恶意的红芒。
“打不死?!”沈澈瞳孔一缩。
苏晚强忍着头痛,集中精神,试图调动“源种”的力量。这一次,她不再试图感知生命,而是去感受那股“污染”的气息。果然,当她将感知聚焦在那些黑影身上时,一股熟悉的、带着疯狂与死寂意味的冰冷能量波动传来,虽然远比他们之前遭遇的“深渊领主”和“源头”微弱,但本质同源!
“是低浓度的‘深渊’污染!”苏晚喊道,“用能量攻击!或者……净化它们!”
净化?他们现在哪还有多余的能量进行净化?
鬼叔已经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能量所剩无几的切割枪,对着冲近的黑影扣动了扳机!一道微弱的能量光束射出,打在一个黑影的肩膀上,那被击中的部位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一股黑烟,暗红微光明显黯淡了一些!那黑影发出了痛苦的嚎叫。
有效!但能量太少了!
沈澈也放弃了物理攻击,他捡起地上另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将其过载(利用自身微弱的生物电和愤怒情绪短暂激发),石头表面闪烁起不稳定的电火花,他怒吼着将其砸向另一个黑影!
轰!电光炸开,那黑影被炸得倒退几步,身上多了几处焦黑。
但黑影的数量有四五个,而且它们似乎没有痛觉,只有毁灭一切活物的本能,前仆后继地涌上来!
眼看就要被近身!
突然,一直蜷缩在角落、仿佛在梦呓的林珩,猛地抬起了头!他眼中那丝暗红光泽骤然亮起,不再是之前的微弱,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锐利!他死死盯住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黑影,喉咙里发出一种非人的、带着命令意味的低沉咆哮:
“滚开!”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精神压迫感的波动,以林珩为中心扩散开来!那波动中混杂着他自身残存的人类意志,以及……一丝属于“深渊”污染的冰冷威严!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黑影,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动作瞬间僵直,它们空洞眼眶中的红芒剧烈闪烁,仿佛在恐惧和服从之间挣扎,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竟然真的缓缓向后退去!连带后面的几个黑影也出现了明显的迟疑和骚动!
林珩……他在用他体内那点侵蚀残留,反向影响甚至命令这些低级的污染体?!
这一幕让苏晚三人都惊呆了!
林珩在发出那声咆哮后,仿佛耗尽了力气,眼中的暗红光泽迅速黯淡下去,身体一软,再次昏迷过去。
但洞外的黑影,却因为林珩刚才那一下的威慑,暂时停止了进攻,只是在洞口外徘徊,发出焦躁不安的“咔哒”声,不敢再轻易靠近。
危机暂时解除。
洞穴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洞外黑影徘徊的声响和几人粗重的喘息。
沈澈看着昏迷的林珩,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林珩刚才的行为,无疑是救了他们,但使用的方式,却让他体内那“定时炸弹”般的隐患显得更加危险和……不可控。
鬼叔走到林珩身边,再次检查了一下,脸色凝重:“他刚才……调动了那股残留的污染力量。虽然效果显着,但这也意味着,那东西和他结合得更深了。”
苏晚靠在岩壁上,疲惫地闭上眼睛。绝境之中,同伴却与敌人(哪怕是低级的)的力量产生了诡异的联系,这到底是幸运还是更大的不幸?
“我们必须尽快搞清楚这个星球的情况。”苏晚重新睁开眼睛,眼神恢复了坚定,“‘回响’说过,‘深渊源头’需要时间恢复。这里出现了被污染的土着,说明这个星球很可能曾经是‘深渊’侵蚀过的‘试验场’之一。这里……或许能找到关于‘深渊’弱点的线索,或者……其他幸存者?”
“幸存者?”沈澈嗤笑一声,指了指洞外,“就外面那些玩意儿?”
“不一定是它们这样的。”苏晚摇头,“‘回响’提到‘观察者’试验过无数文明。也许有文明像我们一样,挣扎着存活了下来,甚至找到了对抗污染的方法。林珩能影响那些黑影,或许就是一个突破口。”
她看向鬼叔:“鬼叔,终端资料破解有进展吗?尤其是关于不同文明对抗‘深渊’污染的记录?”
鬼叔摇了摇头:“加密层级很高,需要时间。而且能量不足是关键。”
能量……资源……信息……他们什么都缺。
但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苏晚挣扎着站起身,走到洞口附近,透过石缝小心地观察着外面那些徘徊的黑影。它们似乎对林珩残留的气息十分忌惮,但又舍不得离开,如同饥饿的鬣狗围着潜在的猎物。
“我们得主动出击。”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趁着它们还被林珩震慑住,想办法捕捉一个落单的,研究它身上的污染特性。或许……能从中找到净化或者利用的方法。”
这个提议极其冒险。但在这片被污染的死亡之地,谨慎的生存或许能多活几天,但只有冒险,才有可能找到真正的生路。
沈澈看着苏晚坚定的侧脸,又看了看洞外那些扭曲的黑影,最终狠狠啐了一口:“妈的……干了!”
鬼叔沉默了片刻,也点了点头:“需要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林珩的状态……或许可以成为诱饵,但风险太大。”
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洞外那幽暗死寂的、被污染的世界。
生存,还是毁灭?
答案,需要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在这片哀嚎的土地上,亲手去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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