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降谷零,你可以叫我安室透,但在外,请不要叫我波本。
我犯了很多错。
但只有一个错,令我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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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很清楚。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7号码头仓库。
她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行动服,长发用一条暗红色发带高高束起,衬得脖颈线条优美无比。
她脊背挺直,紫眸清冷,嘴角没有一丝笑意。
看我们,像在看三个死人。
“任何——可疑言行,任何——犹豫,任何——不专业的举动。”她缓慢地从后腰抽出消音手枪,“我会当场处决你们。明白了吗?”
我的心好像被人揪紧了,全身微微紧绷,像一只炸毛了的猫。
当时,我把这句话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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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透题!
这个想法自从我脑子里出现过后,便再也没有停过。
这位叫“梅洛”的考官好似特别喜欢透题,无论是在车上,在安全屋里,还是在外面。
她喜欢透题。
是为了试探我们会不会被透露出来的信息迷惑吗?
我不知道。
所以我没有相信。
但在我第一次任务完成过后,我惊觉:
她是对的!
组织真的想要测试我们应对突发状况时的反应。
我意识到之后,心里便有了一丝连当时的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期待她给我透题吗?
我想,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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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天,事态走向开始渐渐不对劲。
我的幼驯染——诸伏景光救下了一个被任务目标手下纠缠的女服务生。
接着,他就因为这个,即将被任务目标杀害。
我知道hiro在顾忌什么。
都是幼驯染了,我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我就是因为,我们是幼驯染,所以我更加痛苦。
只要他还手,那么他这个假身份就会被任务目标当场识破。
识破之后,任务目标要做出什么?
封锁现场,找出同伙。
这样他就把我们所有人都给出卖了。
但他不会。
他不会这样做。
我知道的,他也确实是这样的。
所以,他,会死。
而我,就站在远处凝视着。
我想冲过去帮他,但距离太远,就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过去也来不及了。
他,要,被,杀,了!!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突然间,视野中出现了一抹纤细的黑色身影——梅洛?!
她身穿鱼尾裙,利用了自己的优势,救下了诸伏景光。
她救下了诸伏景光。
但,为什么?
她有什么理由救下他?
啊不,我的意思是她为什么救下他,当然,救人是最好的,她能救下诸伏景光我是很感激的,但她一定是为了不要让任务变得更加麻烦才出手的,嗯,对,是这样。
但,如果她怕麻烦的话,直接不管诸伏景光,做自己的事情不就好了,怕麻烦的话她为什么要管?
我脑子里越来越乱,到后面,甚至开始不自觉观察着梅洛的一举一动。
成果是,我用了三天时间,知道了她知道了我和hiro之间的暗号。
我:“……?”
这算个毛蛋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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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hiro再次从梅洛的房间里出来。
这次明显不对劲起来。
他的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东西,一种沉重的、仿佛背负了什么秘密的决绝。
神情恍惚,嘴上说着平常的训练对打,但身体明显有些虚脱。
这是……不对,组织真的劫色?
我懵了。
我试图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但他只是摇摇头,告诉我没事。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我太了解他了。
那种状态绝不是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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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我做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之一。
我在他的手机里装了窃听器。
我想知道梅洛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那种不受控的感觉让我焦躁,hiro是我的根,我不能让他出事。
但窃听器很快就失效了。
在她要求我们上交所有设备检查之后。
那枚小小的装置就像从未存在过。
她是发现了,还是根本没认真查?
这本身就是一种试探。
我摸不清她的路数,这让我更加不安。
我去找hiro,试图套话。
他告诉我梅洛用高明哥的安全威胁他,但也给了他一些似是而非的承诺。
我提出疑问,又叫他正视自己的处境。
结果,他竟然说他没事,他自己一人能处理。
但我听出了他声音里的紧绷。
梅洛拿我威胁他?
用高明哥威胁他?
用萩原和松田威胁他?
她怎么敢?!
怒火瞬间烧光了我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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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做了第二个错误的决定。
这个决定,就是令我终身难忘的错。
我利用职务之便,故意把A国一个不算核心但很棘手的据点弄得一团糟,然后干净利落地脱身。
我知道,这种烂摊子,组织一定会派最擅长处理麻烦、且当时刚好有空、处在假期期间的她去。
我以为我替hiro出了一口气。
我以为我能让她吃点苦头,让她离hiro远点。
我看着她毫无异议地接下任务,登上飞往A国的飞机,心里甚至有一丝扭曲的快意。
我那时候不知道,hiro也在用他的方式“威胁”着她。
我们两个,不约而同地,都在伤害那个,或许并非全然恶意的人。
而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沉默地承受了下来,把它当作组织的又一次寻常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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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她,是在11月6日,也就是松田阵平从摩天轮上跳下来的前一天。
普拉米亚捡起地上的枪,举高,枪口对准了我。
我以为我这次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所以紧紧闭上眼,等待着疼痛的降临。
然后,枪响了。
不是一声,是三声。
我艰难地抬头,寻找除hiro以外开枪的人。
终于,我找到了。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留着邋遢的黑胡,面容普通,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与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候一模一样,清冷疏离。
我不会认错。
是梅洛。
她救了我一次。
在我那样设计了她之后。
我想看清,想确认,但hiro赶来给普拉米亚套手铐的身影挡住了我的视线。
等我再起身,挣扎着望去,那个位置已经空了,只剩下空气。
回去的路上,hiro问我看到了什么,我含糊了过去。
嘴上明了,其实我心里乱得很。
我控制不住自己脑子,疯狂想着她的事。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她不是在A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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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就是hiro的“死”。
我措不及防的赶去救人,再措不及防的眼睁睁看着直升机在眼前爆炸,最后措不及防的接到了他的死亡证明。
桌上摊开的,是关于那架坠毁直升机残骸及遇难者遗骸的详细鉴定报告。
白纸黑字的报告上,每一份都说dNA比对吻合,确认是苏格兰及其同伙。
他们告诉我,里面那具焦黑的骸骨就是hiro。
那,就是hiro。
我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那些数据和照片,最后一遍又一遍的得出“证据确凿”。
最后,我捂着脸,独自一人崩溃着。
我累了,我想放弃了。
可内心深处,那个在天台上朝我眨眼的身影,那个在直升机绳梯上回头一笑的瞬间,我怎么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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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疑是她做的。
因为她前一天见过hiro。
我再次疯狂地调查,失去理智般吸取着黑客的知识,然后黑进了组织内网。
我查到了他们的多次秘密会面,查到了他们之间那种奇怪的、纠缠不清的关系。
我甚至……卑鄙地利用技术手段,作为黑客,潜入了她的电脑。
奇怪的是,她的电脑并没有设置密码。
我一路通顺,看到了她的真名。
林之唯。
我点开那些标注着“mL”的文件夹,我以为会找到她背叛、她阴谋的证据。
可我看到了什么?
足足三十七个文档。
最新一个,是——
「诸伏景光假死计划:第36个方案」这是标题。
「……」
「他假死之后去哪啊?」
「……」
「虽然我没有所属方,但我总能帮他找到一个所属方吧?」
「……」
「凤至奈可以把他送去他哥那里,这样也安全一点」
「……」
「诸伏景光假死计划成功啦!」
简短的几行字看下来,我甚至能想象到她当初敲下这些话的时候的表情。
我身体颤抖着,点开另一个处在上一个文件的下方「m」。
里面是她在A国时的碎碎念念。
「凤至奈说我缺钙了,真的假的?」
「……」
「最近没胃口,没吃什么东西,都掉了三斤了,再掉没肉了」
「……」
「A国这边的任务好难啊……前几天又晕过去了一次,还又被凤至奈知道了,不能再让她担心了,下次设置一个定时发送吧」
「……」
「今天进医院了,我没事,不是我出事,是下属出事」
「……」
「好疼……好疼……」
「……」
「今天的任务完成啦!!」时间是凌晨一点半。
「……」
「妈妈……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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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不知道该干什么。
或者,我干了什么。
我对我看到的每一个字感到震惊,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悔恨。
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因为自己的猜忌和所谓的“保护”,去刁难一个身在敌营、独自挣扎、甚至可能在暗中保护我和hiro的人?
我用任务把她逼到晕倒,逼到喊疼,逼到在深夜完成任务后只能对着冰冷的屏幕记录一句“完成啦”。
而我做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我以为她威胁了hiro?
可hiro的假死计划明明就躺在她的电脑里!
我看到了,有足足三十六个方案!
她为了捞他出来,费了多少心思?
那场我以为的“报复”,那个被我弄乱的A国据点,是不是也是压垮她的稻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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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她从审讯室里出来。
那样狼狈,那样脆弱,额角带着血或汗,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欲坠时。
我那些符合“波本”人设的冷嘲热讽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干巴巴的——
“你还好吗?”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在说“你瞎啊?”。
她转过头,固执地扶着墙,一步步往停车场挪。
我看不下去了。
我走过去,抱起她。
她很轻,比我想象中还要轻。
她挣扎,骂我,打我。
是,我监视你。
我怀疑你。
我害了你。
你该骂我。
你该打我。
但这不该是你承受的。
你不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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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我怀里哭,眼泪混着脸上的污迹,毫无形象可言。
可我觉得,这样满嘴抱怨的她,比那个冷冰冰的梅洛真实多了,也更让人心疼。
她连左右都分不清了,还凶巴巴地跟我吵,像个醉鬼,又像个受了委屈找不到家的小孩。
我看着她那副样子,心里又酸又涩,竟然忘了上车。
所以我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活该。
降谷零,你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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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开出停车场时,她还在闹,我任由她骂。
是我该受着的。
等红绿灯时,我侧过头,看着她哭累了渐渐睡去的侧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该是这样的。
她不该是那个需要时刻紧绷、需要算计透题、需要独自承受伤痛和骂名的梅洛。
她应该是林之唯,是会在日记里抱怨缺钙、会为完成工作而开心、会想念妈妈的、活生生的林之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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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她带回了我的安全屋。
她挣扎着要回自己家。
我问她家在哪?
她没回答,身子挣扎得更加厉害。
巴掌落在我身上,不疼。
真的,比起她受的那些,这算什么。
我只是……想为她做点什么。
哪怕只是提供一个暂时的、可以安心睡一觉的地方。
可我越这么想,好像越会把事情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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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放到床上时,她还在瞪我,眼神凶得像要咬死我。
对不起。
我在心里说。
然后一记手刀,轻轻落了下去。
看着她瞬间陷入沉睡却还带着震惊和不甘的表情,我轻轻叹了口气。
睡吧,林之唯。
至少今晚,别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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