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屋里弥漫着一股炖白菜和旧家具混合的味道。
木齐章和木建军把带回来的东西在炕桌上摊开,原本有些冷清的家顿时显得拥挤而热闹起来。
“爹,这是给您带的酒,西凤的。”
木齐章把一瓶贴着红标的酒推给木大柱。
木大柱眼睛亮了一下,拿过来摩挲着瓶身,鼻子里“嗯”了一声,脸上那点因喝酒泛起的红晕更深了些,但没多说话。
“娘,这是给您的雪花膏,天冷,擦手擦脸。”
她又拿出两个圆盒。
王翠花搓着围裙,有些手足无措地接过来,眼圈又有点红:
“花这钱干啥……俺用不着……”
“小妹,你的!”
木齐章抓过一大把水果硬糖和一小包动物饼干,塞到早就眼巴巴等着的木小丫怀里。
木小丫欢呼一声,紧紧抱住,笑得见牙不见眼。
最后,她转向大哥一家。
她拿出几罐水果罐头、一包红糖,还有一小包奶糖,推到木建国面前:
“大哥,这是给你们的。罐头和红糖给大嫂补补身子,奶糖给宝儿。”
她特意没有单独给王晓娟准备东西,东西是给“大哥一家”的。
王晓娟抱着儿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在那堆东西上扫了一圈,又飞快地垂下眼皮,嘴角几不可见地往下撇了一下。
木建国憨厚地笑了笑,伸手接过:“破费了,二丫。”
这时,王晓娟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尖刻:
“就这点儿啊?也是,二丫现在可是大学生了,见的世面大,就拿这些打发咱自家兄嫂?”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木小丫拆糖纸的声音都停了。
木建国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低声道:“晓娟,说啥呢!”
王晓娟把怀里的孩子颠了颠,声音反而扬高了些:
“我说错了吗?咱家宝儿可是老木家的大孙子,他小姑出息了,从大城市回来,就给几罐破罐头?
人家隔壁张婶她外甥女,上次回来还给她姨带了条新围巾呢!”
王翠花局促地搓着手,小声打圆场:
“晓娟,二丫她……她上学也不容易,有点钱肯定都紧着家里花了……”
“娘,我就是说说。”
王晓娟愈发来劲,
“咱家宝儿可是木家的根儿,有啥好东西不紧着宝儿,还紧着谁?几颗糖就打发了?真是……”
木大柱重重咳了一声,脸色沉了下来,但看着孙子,最终只是闷头说了句:“行了,有完没完!”
木齐章一直没说话,冷眼看着。
她记得以前大嫂没生孩子时,虽然也精明,但说话做事还算有分寸。
自从生了儿子,仿佛一下子拿到了什么尚方宝剑,腰杆子硬得不行,斤斤计较,寸土必争。
她正想开口,怀里的宝儿大概是被紧张的气氛吓到了,“哇”一声大哭起来,声音响亮。
王晓娟立刻手忙脚乱地哄孩子:
“哦哦哦,宝儿不哭不哭,娘的乖宝儿……”
这场突如其来的哭闹,总算暂时打断了她继续发挥的势头。
一场分东西的喜悦,被搅和得七零八落。
等大哥一家抱着孩子回了他们自己那屋,王翠花才悄悄拉过木齐章,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
“二丫啊,别往心里去……你大嫂她就那样,生了宝儿之后……脾气见长。
你哥也没法说她。
忍忍,啊?忍忍就过去了,一家人……”
木齐章心里堵得难受,她看着母亲懦弱的样子,憋着一口气问:
“娘,她一直就这样?我回来就这样?”
王翠花眼神闪烁,支吾着:“也…也不是……就是…哎…”
木大柱在一旁闷声插话:“行了,女人家嚼舌根子,你别管,消停点!”
木齐章攥了攥拳头,把那股火气压了下去。
为了爹娘,为了这个年,她忍了。
没过多久,从大哥那屋隐隐约约传来王晓娟拔高的嗓音,夹杂着孩子再次受到惊吓的哭声:
“哭,哭什么哭,有个屁用,人家吃香喝辣能想着你?”
“就是没眼力见的东西。”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响,紧接着是宝儿更加撕心裂肺的嚎哭。
“让你哭,再哭把你扔出去,没出息的东西,跟你那穷酸姑一样,不招人待见。”
这话指桑骂槐,太明显了,一屋子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王翠花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想起身去看看,又被木大柱一眼瞪得坐了回去。
木建军憨厚的脸上也满是尴尬和怒气,但碍于大哥,不知道怎么办。
木齐章心里的火“噌”一下彻底烧穿了理智。
她猛地站起身,几步就冲到了大哥那屋门口,一把推开了门。
屋里,王晓娟正扬着手,作势还要打哭闹不止的宝儿。
看到木齐章闯进来,她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更强的恼怒覆盖:
“你干啥?我管我儿子,轮得到你插嘴?”
木齐章没理她,直接走到炕边,伸出手,不是去拦王晓娟,直接地从她怀里,把哭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宝儿抱了过来。
她的动作很轻柔,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宝儿到了她怀里,哭声奇迹般地小了一些,抽抽噎噎地看着她。
木齐章轻轻拍着孩子的背,抬起头,目光冷得像冰,直直刺向王晓娟:
“大嫂,你打孩子给谁看呢?”
“指桑骂槐这一套,玩得挺溜啊。”
“怎么,是我带回来的东西喂不饱你,还是哪句话戳你肺管子了?”
“有火冲我来,拿孩子撒气,你算哪门子本事?”
王晓娟被她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尖声道:
“我教育我儿子,关你屁事。你一个姑娘,轮得到你回娘家指手画脚?”
“姑娘家?”
木齐章冷笑一声,
“我户口还在这个本上呢,这个家,有我一份。
倒是你,”
她目光扫过王晓娟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生了儿子,就真以为能骑所有人头上拉屎了?”
“木建国!”
她连名带姓地喊自己大哥,
“你就这么看着?看着你媳妇这么作践你儿子,作践你妹子,作践这个家?
你这爹这哥当得可真有出息。”
木建国被妹妹说得满脸通红,猛地站起来,一把扯过王晓娟的胳膊,低吼道:
“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
王晓娟被他扯得一个踉跄,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又看看抱着孩子眼神冰冷的小姑子
再看看门口闻声看来脸色铁青的公婆和小叔子,那股虚张声势的气焰终于彻底垮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难堪和羞辱。
木齐章不再看她,抱着渐渐止住哭泣的宝儿,轻轻晃着,声音也缓了下来,却字字清晰:
“东西,我有,我愿意给谁是我的事。”
“宝儿是木家的孙子,也是我侄子,我疼他。”
“但谁要是想借着孩子拿捏谁,”
她抬眼,最后冷冷地瞥了王晓娟一眼,
“趁早歇了那点心思。我不吃这套。”
说完,她抱着宝儿,转身走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屋子。
身后,是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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