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在旁哭喊道:“陈先如你这个混蛋,既知今日,何必当初?”
谢兰?握着枪的手又紧了紧,眼神凛冽:“现在,扔一把枪给我,否则,我立刻死在你面前!快,我数三个数……”
陈先如看着她决绝的眼神,心头一痛,颤抖着抬手,示意手下把枪扔过去,声音嘶哑:“兰?,别冲动……有事我们好好说……”
手下立刻将枪扔了过去,谢兰?却一脚将枪踢回,厉声喝道:“倒出子弹,只留一发!快!”
陈先如不敢违抗,连忙照做。她捡起那支只剩一发子弹的枪,换下自己手中陈先如的枪,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用这把枪了断吧。谁敢对着自己开一枪,谁就赢。你若不敢,从此我们恩断义绝,无论你同意离婚与否,你我再无瓜葛,不许再来纠缠。我若不敢,就任凭你处置。”
“兰?,你为何这么傻啊!你为这个混蛋不值啊!枪弹不长眼睛,你死了姐姐也不活了!”梅若眼睁睁看着她,却不敢上前,生怕刺激到她。
“小姐!不要做傻事啊!”恋儿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我不要你死,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比伯也红了眼眶,声音带着哭腔:“兰?,有话好好说,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为这个汉奸不值!”
可谢兰?恍若未闻,握着枪的手稳如磐石,没有半分松动。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像一位奔赴刑场的勇者,视死如归。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唯有这种形式,才能彻底斩断与陈先如纠缠不清的孽缘。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她思前想后得出的唯一出路——她死了,陈先如的执念便没了着落,自然不会再为难梅若和恋儿;没了她这个“牵绊”,他与张境途之间的恩怨,或许也能就此平息,不再无休止地寻仇报复。
这是最决绝的办法,也是一了百了的归宿。既偿还了对管家的愧疚,又能护家人周全,至于她自己,不过是用一条命,终结所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纷争罢了。
握着枪的手指又紧了紧,她眼底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殆尽,只剩赴死的坚定。
她抬眸看向陈先如,声音带着一丝悲怆,却异常坚定:“陈会长,管家的死,虽非我有意造成,可这笔账,终究因你我二人的孽缘而起,会一辈子压在我心间。”
“我与你自幼一同长大,管家看着我们从懵懂孩童长成少年,他待我如亲父一般,疼我护我,从无半分亏待。”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那样好的一位老人,却因为我们的恩怨枉死,我心中的愧疚,日夜啃噬着我。”
“今日,我若死在这里,只求你一件事——把我葬在管家坟旁,让我生生世世陪着他老人家,向他谢罪。”她转头看向在场的比伯和打手们,声音拔高了几分,“在场各位,今日之事,皆因我与陈会长的私怨而起,恳请你们为我作证!”
最后,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陈先如,眼底满是哀求与决绝:“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放过我的家人,不要再苦苦纠缠梅若和恋儿,让她们能平安顺遂地活下去,我便死而无憾了!”
话音落下,她握着枪的手指微微用力,枪身紧贴着太阳穴,气氛瞬间凝固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
她在等陈先如的答复。
看到谢兰?视死如归的神情,陈先如的心猛地一悸。念姝说得没错,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她的眼中早已没了曾经的爱意与柔情,只剩冷凛与恨意。聚散本是缘,缘来则聚,缘尽则散,既然不能在一起,何必勉强?虽然分开有千般万般的痛与不舍,但至少曾经爱过,一日夫妻百日恩。既然他不能拥有她,不如给她自由,也算是对她的赎罪。他痛苦地闭上眼,不舍、悔恨、无奈的泪水顺着脸颊而下。
“好……”陈先如本想说“我们从此结束,给你自由”,可谢兰?却错领其意,听他“好”字一出口,便以为他应了赌约。不等他说完,她凄然一笑,声音带着无尽的怅然:“念在我们从小长大的情分,念在我们曾经夫妻恩爱,念在婆婆和公爹待我不薄的恩德上,我先来开这第一枪,也算了了你我今世的情缘,再无纠缠。”
说罢,她举起枪,毫不犹豫地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在这生死一瞬,陈先如已如离弦之箭般飞身扑上!脚尖精准踹中谢兰?持枪的手腕,“咔嚓”一声脆响伴着剧痛传来,谢兰?只觉手腕发麻,枪支瞬间脱手而出——“嘣!”子弹擦着她的耳畔呼啸而过,径直射入空中,惊得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失去重心的她身子向后踉跄数步,后腰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眼前阵阵发黑,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鬓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脸色惨白如纸。
陈先如喘着粗气逼近,胸膛剧烈起伏,眼底翻涌着猩红的血丝,既有劫后余生的惊悸,更有被她的决绝刺痛的疯狂。他死死盯着瘫坐在墙根的谢兰?,即便她此刻狼狈不堪,手腕以不自然的角度垂着,眼中却依旧透着不肯屈服的倔强,像一株被狂风暴雨摧残却仍不肯弯折的野草。
“你就这么恨我?”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难以置信的受伤与绝望,“为了不跟我回去,你连命都不要了?”
“不错!我恨你!”谢兰?缓缓抬头,眼底翻涌着滔天恨意,声音因疼痛与愤怒而微微颤抖,“你伤了姐姐和恋儿,管家也因你而死,我恨不得杀了你!”
陈先如痛苦地闭上眼,绝望的泪水再次滑落,顺着下颌滴落在衣襟上。
“那你为何不让我来开第一枪?”他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只留一发子弹,你从一开始就抱着必死的心,是不是?”
谢兰?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他的脸:“你该感谢二姨太腹中的孩子。”
一句话,如利刃般刺穿陈先如的心脏,他只觉心如抽丝剥茧般疼痛,声色哽咽:“我对你做了那么多错事,你到最后……依然处处为我着想!你怎么那么傻!”他深吸一口气,眼底是化不开的深情与悔恨,“无论你是恨我,还是讨厌我,你都是我陈先如这一世的红颜,一生不变!既然你不再爱我,我就放你走,给你幸福,给你自由!我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说完,他弯腰拾起地上的枪,最后深情地望了一眼谢兰?,那目光里藏着无尽的不舍与愧疚,随即猛地调头,大步流星地离去。打手们见状,也纷纷收起家伙,紧随其后离开,廊下的紧张气氛终于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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