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王小木送回家时,他娘正坐在门槛上纳鞋底,见墨尘背着儿子进门,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地上,扑过来抱住王小木就哭,眼泪把他破棉袄的肩头洇湿了一大片。
“傻小子……你咋才回来啊……”王大娘捶着儿子的背,哭声里混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走丢,你打小就认路……”王小木也跟着哭,嘴里“啊啊”地应着,从怀里掏出那枚生锈的徽章,举到娘面前,像是在邀功。
王大娘看清徽章上的字,哭得更凶了:“还带着这个呢……你爹当年就是志愿者,你这是跟他学的傻劲!”
墨尘站在门口,看着这母子相拥的画面,心里暖融融的。猎鹰落在院墙上,歪着头梳理羽毛,王小木瞥见它,挣脱娘的怀抱,跑过去摸了摸猎鹰的头,又指了指后山的方向,嘴里发出“啾啾”的声,像是在说“多亏了它”。
“这鹰可是咱家的大恩人。”王大娘抹着眼泪,拉着墨尘往屋里坐,“快,婶子给你煮鸡蛋,家里就剩这几个了,你可别嫌少。”
墨尘刚要推辞,就被王小木硬拽着按在炕沿上。他看着王小木兴奋地翻箱倒柜,找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些晒干的野菊花,花瓣黄澄澄的,还带着淡淡的香。王小木献宝似的递过来,又指了指后山,意思是“这是我采的,给你泡水喝”。
“后山的野菊,清热败火。”王大娘端着煮好的鸡蛋进来,笑着解释,“他打小就爱采这个,说泡水比糖茶好喝。这傻小子在山里待了大半年,怕是全靠这些野菊和野果活着。”
墨尘捏起一朵干菊花,黄得亮眼,心里忽然一动。他想起自己药箱里总缺一味清热的药引,可不就是野菊么?前阵子去镇上抓药,药铺老板还说“野菊要新采的才管用”,他正愁没空去后山摘。
“婶子,这野菊能卖给我点不?”墨尘拿出钱袋,“我药箱里正好缺这个。”
王大娘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啥卖不卖的,你救了我儿子,拿再多都该!”她转身对王小木说:“去,把晒好的都拿来,给墨尘兄弟装袋子里!”
王小木“哎”了一声(这是他这半年来说的第一个清晰的字),乐得颠颠地跑出去,很快抱来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全是晒得干透的野菊,香气更浓了。
墨尘接过布包时,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王小木不知啥时候把布包捂在怀里焐了会儿,像是怕菊花凉着。他心里一热,把钱悄悄塞进王大娘的针线笸箩里,又从药箱里拿出瓶药膏:“婶子,这是治跌打损伤的,小木在山里肯定磕着碰着了,您给他擦擦。”
王大娘刚要推辞,墨尘就被王小木拉着看他的“宝藏”——院子角落堆着的几个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晒干的草药,有蒲公英、艾草、金银花,全是山里常见的药材。
“他还懂这个?”墨尘有些惊讶。
“从小跟着他爹学认药,”王大娘叹着气笑,“他爹走那年,他才十岁,就记住了这些草能治病……没想到这次在山里,倒是靠这个活下来了。”
墨尘看着那些分门别类的草药,忽然觉得王小木的“傻”,其实是种难得的纯粹。他不懂人情世故的复杂,只知道“守着物资、认好草药”,像后山的野菊一样,不管有没有人看,只管扎根、生长,默默积蓄力量。
临走时,王小木往他包里塞了把新鲜的野菊,花瓣上还沾着露水,黄灿灿的,看着就喜人。王大娘非要他带上一篮煮鸡蛋,墨尘推不过,只好收下,心里盘算着回头送两匹布过来——王大娘纳鞋底的布,看着都起毛边了。
猎鹰在前头飞,墨尘提着布包往回走,野菊的清香混着鸡蛋的热气,在鼻尖萦绕。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看见几个孩子围着宣传栏看新贴的告示,凑过去一瞧,是县里要评“民间守护者”,下面还留了报名处的地址。
“墨尘哥,你快去报名啊!”有孩子认出他,指着告示喊,“你救了王小木,还帮咱们村抓了那么多贼,肯定能评上!”
墨尘笑了笑,没说话。他想起王小木胸前的那枚徽章,又摸了摸自己兜里的野菊——比起评上什么称号,他更在意的是,那些像野菊一样默默生长的人,能被看见、被珍惜。
回到家,把野菊分成两份,一份晾在窗台上,一份泡了水。茶汤黄澄澄的,喝一口,清苦里带着回甘,像极了王小木的故事——苦过、难挨过,却总有股不服输的韧劲,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悄悄绽放出自己的颜色。
猎鹰落在窗台上,啄了片野菊花瓣,又嫌弃地扭过头,惹得墨尘笑出了声。他看着窗台上晒着的野菊,忽然觉得这花比任何勋章都实在——它开得自在,活得认真,就像那些坚守在生活褶皱里的普通人,不需要谁来评说,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傍晚时分,墨尘提着两匹新布送到王大娘家,王小木正在院子里晒草药,见他来了,老远就举着一束刚采的野菊晃悠,夕阳的光落在花瓣上,黄得像镀了层金。
墨尘忽然明白,这世上最珍贵的勋章,从来都不是金银铸就的,而是像野菊这样,开在寻常巷陌,开在深山老林,开在每个普通人心里那点“我想护点什么”的执着里。
就像此刻,风吹过院子,野菊的香混着草药的味,在空气里慢慢散开,不浓烈,却沁人心脾,让人觉得日子踏实又有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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