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未亮,苏清鸢便带着侍女去了城南的药铺。寒冬腊月的清晨,药铺刚开板,掌柜裹着棉袄出来,见她一身素衣却气度不凡,连忙拱手:“姑娘想买些什么?”
“要二十斤紫草,最好是北地来的陈货。”苏清鸢说明来意,“再要些红花和明矾,越多越好。”
掌柜愣了愣:“姑娘买这么多紫草?这东西是药材,凉血解毒的,寻常人家用不了这么些。”
“我有用。”苏清鸢浅笑,“烦请掌柜称好,送到安定门内的鸢木坊,账记在凌虚公子名下便可。”
掌柜一听“凌虚”二字,顿时肃然起敬——凌家世代将门,凌虔更是羽林卫的红人,连忙应道:“原来是凌公子的人!这就备好,马上送去!”
回到坊里时,凌虚已带着绣娘们在整理绣架。见她回来,他放下手里的活计:“试过紫草了?”
“还没。”苏清鸢挽起袖子走向染缸,“得先按小木说的法子炮制——紫草剪碎了用酒泡一夜,再加红花煮,最后兑明矾水……”她一边说一边动手,将紫草倒进陶缸,倒入烈酒,酒香混着草木香立刻漫开来。
绣娘们围过来看热闹,其中一个年长的张妈妈笑道:“姑娘还懂染布?我们只当您是金枝玉叶,哪会做这些粗活。”
苏清鸢手上不停,笑道:“我母亲原是北地人,小时候常看她染布绣活,耳濡目染罢了。”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那半匹《山河图》的样子,眼眶微微发热,“这些手艺,原是怕断在我手里,如今能在京城传开,也算了了她的心愿。”
凌虚在一旁默默添柴,听她提起母亲,便知她又在想家。等水开了,他接过她手里的长勺:“我来煮,你去歇歇,长公主府的人快来了。”
苏清鸢却不肯:“一起弄才有意思。”两人围着陶缸忙碌,蒸汽氤氲中,她的发梢沾了点水汽,他伸手替她拂开,动作自然得像做了千百遍。绣娘们看在眼里,都抿着嘴笑——谁都看得出,凌公子待这位苏姑娘,是捧在掌心里的。
午时刚过,长公主府的管事嬷嬷便到了。这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老人,眼光毒辣,扫过铺子里的染布绣品,先是不动声色,直到看见墙上那半幅《山河图》,才微微点头:“这蓝染倒特别,比江南的靛蓝沉些,有股子劲儿。”
苏清鸢忙上前:“嬷嬷请看,这是北地的草木染,用蓼蓝加槐花汁固色,经得起日晒。”她展开一张试染的方巾,“这是今早用紫草染的胭脂色,比苏木染的更润,绣在白绫上尤其好看。”
嬷嬷接过方巾,指尖捻了捻,又对着光看:“颜色是雅致。长公主想要《寒江独钓图》桌旗,不知姑娘打算怎么绣?”
苏清鸢早有准备,取出昨夜画的小样:“老翁的蓑衣用蓝染粗布叠绣,钓线用银线,江雪掺珍珠粉,这样在灯下看,雪粒会泛光,像真落了雪似的。”她指着小样上的孤舟,“舟身用浅赭石色,是紫草加红花染的,比苏木色多些暖意,免得整个画面太寒。”
嬷嬷越看越满意,笑道:“姑娘果然懂画理。长公主说了,只要合心意,价钱不拘。只是正月十五要用上,工期紧不紧?”
“放心,”凌虚在一旁接口,“我们加派人手,定不耽误。”
嬷嬷临走时,又订了十匹蓝染布,说是给宫里的小郡主做春装。苏清鸢送到门口,看着马车碾过积雪远去,回头对凌虔笑道:“成了!”
凌虚握住她冻得发红的手,往炉边带:“看把你冻的。”他拿起块刚染好的紫草方巾,轻轻擦去她鼻尖的雪渍,“这紫草染的颜色,倒像你唇上的胭脂,好看得紧。”
苏清鸢脸颊一热,嗔道:“正经些,绣娘们还看着呢。”
绣娘们早已识趣地散开,坊里只剩下两人。炉火噼啪作响,染缸里的紫草还在咕嘟冒泡,空气里满是草木与烟火的气息,温暖得让人心头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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