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的雾裹着寒气,苏清鸢牵着莫尘的手,走在狼山的碎石路上。少年怀里的“冰裂染”陶罐硌着腰,却攥得比谁都紧,脚下的青布鞋沾了露水,每一步都踩得很稳——他记着苏清鸢的话,“走染坊的路,脚底板得比染缸底还实”。
山风卷着松涛掠过耳畔,苏清鸢忽然停步,指尖在岩壁上一抹,指腹沾了点暗红。“是新鲜的血。”她低声道,将莫尘往身后藏了藏,“墨影阁的人比咱们快。”
莫尘忽然拽了拽她的衣角,指着前方歪脖子树:“姐姐你看!那树上有朵忍冬花!”
树干上果然用靛蓝染液画了朵极小的花,花瓣朝着左侧岔路歪——是凌虚旧部的记号。苏清鸢松了口气,却没立刻迈步,反而从行囊里掏出块“显影染”石,往地上滴了两滴。石液渗入泥土,竟显出串淡绿色的脚印,朝着右侧岔路延伸。
“是陷阱。”她冷笑一声,“他们故意画反记号,想把咱们引去绝路。”
莫尘凑近看那脚印,忽然指着边缘的纹路:“这脚印的鞋边有‘回字纹’,是墨影阁死士的靴子!我在染坊见过这种绣样!”
苏清鸢心头一动——这孩子竟能从鞋纹认出身份,倒比她预想的更细心。她从布衫夹层摸出染天图,借着晨光展开,图上的“断水纹”旁标着行小字:“左岔路三里,见石缝生紫苔,即水源暗口。”
“跟我来。”她攥紧莫尘的手,拐进左侧岔路。
山路越走越陡,莫尘渐渐跟不上,苏清鸢便背起他,一手托着陶罐,一手拨开拦路的荆棘。少年趴在她背上,忽然指着头顶:“姐姐!那崖壁上有字!”
崖壁被藤蔓遮了大半,露出的石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字,是用利器划的:“墨池在腹,血引在喉”。苏清鸢指尖抚过刻痕,触感还带着温度——是凌虚的笔迹,他果然来过。
“快到了。”她加快脚步,转过一道弯,果然见崖底有片湿漉漉的石缝,缝里钻出的紫苔在晨光里泛着幽光,与染天图描述分毫不差。
莫尘从她背上滑下来,掏出陶罐就要倒,却被苏清鸢按住:“等等。”她从行囊里取出支银簪,簪头沾了点“显影染”,往石缝里探了探——簪尖立刻变黑。“有毒。”她皱眉,“他们在水源里下了‘腐骨水’,直接倒冰裂染会起反应,炸不开石缝。”
莫尘急得鼻尖冒汗:“那怎么办?”
苏清鸢却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些橙黄色粉末:“这是‘解腐散’,是用忍冬花和硫磺调的,能中和毒性。你帮我托着陶罐,我来撒。”
粉末撒进石缝,立刻冒起白烟。苏清鸢趁机拧开陶罐,将“冰裂染”倒了进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石缝里传来冰碴膨胀的闷响,紧接着是水流被堵的轰鸣——水源成了。
“快走!”苏清鸢拽着莫尘往回跑,没跑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暴怒的吼声,夹杂着铁器碰撞的脆响。
“是秦霜的声音!”莫尘突然停下,指着山下,“她来接应咱们了!”
苏清鸢回头,见山下的雾里跃出道青影,剑光像道闪电,劈开追来的死士。秦霜的伤明明没好,却拄着剑站得笔直,看见她们便扬声喊:“清鸢!带着孩子先走!我断后!”
“不行!”苏清鸢刚要回头,却被莫尘死死拉住。
少年从怀里掏出块染布,是他偷偷从染坊带的“流云纹”残片,此刻正泛着银光——是凌虚教的“传讯染”,能借着日光传信。“姐姐快看!”他将布对着太阳,布上渐渐显出字来:“墨池阵眼在祭坛,需以‘同心染’破之,我在阵眼等你。”
同心染——需两人以血混染液,共画阵纹才能生效。苏清鸢看向山下浴血的秦霜,又看了看莫尘眼里的坚定,忽然明白了凌虚的意思。
她掏出匕首,在指尖划了道小口,将血滴进随身的染液盒里。“莫尘,敢不敢跟我做件大事?”
少年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我娘说,染坊的人从不怕事!”
血珠在染液里融成淡红,苏清鸢蘸着染液,拉着莫尘的手,在岩壁上画开“净化纹”的第一笔。山下的厮杀声越来越近,秦霜的呼喝里带了痛意,但苏清鸢的手很稳——她知道,这道纹不仅要画在石上,更要画进心里,像当年凌虚教她染第一匹布时说的:“色要沉,心要定,才能染出经得住岁月的布。”
染纹收尾的瞬间,山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墨池的邪染液顺着裂缝涌出来,却在触到岩壁上的净化纹时,化作白雾消散。莫尘看着那片白雾,忽然笑出声:“姐姐你看!像不像染坊蒸布时冒的气?”
苏清鸢摸着他的头,望向祭坛的方向。那里的晨光正刺破云层,像极了染缸里刚捞出的布,在阳光下渐渐显出最亮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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