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染坊的门就被拍得砰砰响。小王举着封蜡封的信跑进来,信封上盖着西域都护府的火漆印。“掌柜的!都护府的人送来的,说有批古珠在沙漠里现世了,让咱们去看看能不能染出对应的颜色!”
苏清鸢拆开信,信纸边缘还沾着沙粒,上面画着几颗珠子的简笔画——有像落日熔金的,有像星空碎钻的,最底下一行字写着:“据传是古于阗国的贡珠,可作染材,速来。”
凌虚正往染缸里倒靛蓝草,闻言直起身,手背上还沾着蓝汁:“于阗国的珠子?当年张骞通西域时,据说他们的染匠能用珠粉调出‘月光浸沙’色,可惜方子早失传了。”他用布擦着手,“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就走。”苏清鸢已经在打包行囊,将罗盘、水囊、还有几块未染的素布塞进背包,“都护府的人说,那片沙漠最近起沙暴,再不去可能就被埋了。”她翻出件“大漠孤烟”色的披风甩给凌虚,“穿上,防风。”
小王追出来递上个布包:“掌柜的,带点‘天水碧’的颜料,万一碰到商队能换点水。还有这包盐,沙漠里用得上。”
马车在官道上跑了两天,到玉门关时,都护府的骑兵已在城门口等。领头的赵校尉勒住马:“苏掌柜,凌师傅,那珠子在黑沙窝,昨天沙暴刚过,路不好走。”他指着远处起伏的沙丘,“我们探过,有处雅丹地貌,珠子就嵌在岩壁里。”
进了沙漠,风裹着沙粒打在披风上,发出沙沙的响。苏清鸢拿着罗盘辨认方向,凌虚则盯着地面,忽然蹲下身捡起块碎石:“你看,这石头带点紫,是于阗国特有的‘罗兰石’,离珠子不远了。”
走了约莫半日,眼前出现片奇形怪状的雅丹,岩壁被风蚀得像蜂窝。赵校尉指着最高的那座:“就在上面,昨天亲兵爬上去看过,嵌在缝里,拿不下来。”
凌虚先爬上去,腰间系着绳索,手里拿着小凿子。苏清鸢在下面举着布戒,忽然喊:“小心!那缝里有流沙!”话音刚落,凌虚脚下的石块塌了块,他猛地抓住岩缝,手里的凿子却掉了下去。
“用这个!”苏清鸢解下头上的银簪扔上去。凌虚接住簪子,顺着岩缝往里凿,忽然“叮”的一声,颗鸽子蛋大的珠子滚了出来,落在苏清鸢展开的布上。珠子通体是暖金色,像裹着层融化的阳光,放在手心,竟微微发烫。
“这是‘熔日珠’。”凌虚爬下来,喘着气说,“古书记载过,能调出‘落日承影’色。”他又指着岩壁深处,“里面还有,发着蓝光的。”
苏清鸢将“熔日珠”放进锦袋,忽然听见远处有驼铃声。赵校尉警惕地拔刀:“是西域商队,看旗帜是波斯的。”
商队头领看到他们手里的珠子,眼睛一亮,用汉语喊:“那是我们先祖丢的贡珠!愿意用十匹骆驼换!”苏清鸢笑着摇头:“我们要它不是换钱的。”她掏出块“云蒸霞”色的布料,“用这个换你们的水囊和馕,行不?”
头领摸了摸布料,又看了看珠子,点头:“成交!这颜色,比我们波斯的晚霞还好看!”
傍晚扎营时,苏清鸢把珠子放进盛着露水的铜盆里,珠子融化的金汁混着露水,竟变成了浓稠的颜料。凌虚将素布放进去,布料渐渐染上层暖金,在篝火下看,像把整个落日裹在了上面。
“成了。”苏清鸢举起布料,眼里映着火光,“‘落日承影’,总算找着方子了。”
凌虚往火里添了块柴:“明天去采那蓝珠子,听说能调出‘星河坠’色,正好配贵妃的披风。”
夜风吹过沙丘,驼铃在远处叮咚响。苏清鸢将染好的布料晾在帐篷杆上,月光落在上面,暖金色里泛着点银辉。她忽然想起染坊晾架上的“天水碧”,觉得这沙漠里的风,好像也带着染坊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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