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凛王府书房的窗棂,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萧惊寒站在案前,脸色比昨夜的夜色还要阴沉 —— 军械库潜入者虽未盗走布防图备份,却在撤退时打翻了烛台,烧毁了边境防御工事的标注手册。
更棘手的是,他今早为重新标注防御点,不慎将祖传的 “机关沙盘” 从案上碰落,木质底座开裂,内部齿轮卡死,任凭工匠们怎么调试,都无法转动。
“殿下,这沙盘是前朝工部侍郎沈大人(女主外祖父)亲手打造,采用的是失传的榫卯联动结构,齿轮咬合处还藏着机关暗纹,我们实在不敢乱动啊!” 为首的老工匠满头大汗,双手捧着断裂的沙盘支架,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萧惊寒看着案上四分五裂的沙盘 —— 木质框架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边境地名,从雁门关到玉门关,每一处关隘都对应着微小的齿轮,齿轮旁还刻着只有镇北军将领才懂的防御标记。
这沙盘不仅是军事工具,更是外祖父留给沈家的遗物,如今却成了一堆无法动弹的废木,他心中既焦急又懊恼。
“再试试!就算拆了重装,也要把齿轮弄动!” 萧惊寒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玄色袖口重重拍在案上,震得沙盘碎片微微颤动。
北狄细作近期在边境频繁异动,若是不能尽快确定新的布防方案,镇北军很可能陷入被动,到时候伤亡惨重不说,还会让柳嵩抓住把柄,借机弹劾他治军不力。
工匠们不敢违抗,立刻围上前,有的用细锯小心翼翼地拆分齿轮,有的用砂纸打磨咬合处,可无论怎么操作,卡死的齿轮依旧纹丝不动。
一名年轻工匠心急之下,用凿子撬动齿轮,“咔嗒” 一声,一枚细小的木齿应声断裂,沙盘彻底失去了修复的可能。
“废物!” 萧惊寒怒喝一声,一脚踹翻旁边的木凳,工匠们吓得纷纷跪地,大气不敢喘。书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只有窗外的鸟鸣声,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沈清辞扶着云溪的手走了进来。她刚服完今早的解毒药,脸色虽依旧苍白,却比昨日多了几分血色。
看到书房内的景象,她心中了然 —— 昨夜云溪偷偷告诉她,萧惊寒为布防图的事愁了一夜,今早又毁了沙盘,此刻定是在气头上。
“殿下,或许我能试试修复沙盘。” 沈清辞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打破了书房内的死寂。
萧惊寒回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被怀疑取代:“你?沈清辞,别以为帮我揪出几个内鬼,就能插手军事要务。这机关沙盘是工部绝学,连宫廷工匠都修不好,你一个侯府嫡女,懂什么机关术?”
“殿下可别忘了,这沙盘是我外祖父亲手打造。” 沈清辞缓步走到案前,目光落在沙盘的断裂处,指尖轻轻拂过齿轮上的暗纹,“我自幼随外祖父学机关术,他的《机关术秘录》里,详细记载过这种榫卯联动结构。这沙盘的齿轮卡死,并非是断裂,而是因为底座倾斜,导致‘十字卡榫’错位,只要找到卡榫的位置,轻轻复位就能修复。”
萧惊寒心中一动。他早知道沈清辞的外祖父是前朝工部侍郎,却没想到沈清辞竟继承了他的机关术。
他盯着沈清辞的眼睛,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破绽:“你怎么确定是十字卡榫错位?这沙盘内部结构复杂,稍有不慎就会彻底损毁。”
“因为这是外祖父的独门设计。” 沈清辞从袖袋里掏出一枚小巧的铜制工具 —— 是外祖父留给她的 “细齿拨针”,针身上刻着细小的刻度,“外祖父曾说,他设计的榫卯结构,都会在底座内侧刻一个‘沈’字标记,标记下方就是十字卡榫的位置。殿下可以让工匠们翻转底座,看看是不是有这个标记。”
老工匠连忙爬起来,小心翼翼地翻转沙盘底座 —— 果然,在底座内侧的角落,刻着一个细小的 “沈” 字,字下方还有一个十字形的凹槽,正是卡榫的位置!“殿下!沈大小姐说得对,这里真的有‘沈’字标记和十字凹槽!”
萧惊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对沈清辞的怀疑,又少了几分。
但他依旧没有完全放心:“就算找到卡榫位置,也需要专业的工具和技巧才能复位。你有把握吗?若是修不好,这沙盘就彻底废了。”
“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愿意一试。” 沈清辞眼神坦诚,“殿下若是信我,就给我一个时辰;若是不信,我现在就离开,绝不打扰。只是北狄边境军情紧急,殿下耗不起,不是吗?”
萧惊寒沉默了。他知道沈清辞说得对,如今边境局势紧张,若是不能尽快修复沙盘,制定新的布防方案,后果不堪设想。
他权衡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好,我信你一次。但你只能在这书房里修复,工匠们留下协助你,暗卫也会在旁监视,不许你私自带走任何零件。”
“多谢殿下信任。” 沈清辞微微颔首,没有在意萧惊寒的监视 —— 她知道,信任需要一步步建立,而修复沙盘,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让工匠们将沙盘轻轻放在案上,又让他们准备一些工具:“我需要一把细齿锯、一把小锤、几枚不同型号的铜钉,还有一些蜂蜡和软木片。”
工匠们立刻分头准备,很快就将工具一一摆在案上。
沈清辞拿起细齿拨针,先将沙盘的齿轮轻轻拨开,仔细观察卡榫的错位情况 —— 十字卡榫的一端卡在了齿轮的凹槽里,另一端则因为底座倾斜,陷入了木质框架的缝隙中,想要复位,必须先将底座轻轻抬起,再用拨针将卡榫推回原位。
“你们谁有办法,能将底座轻轻抬起,保持水平状态?” 沈清辞问道。
老工匠立刻上前:“沈大小姐,我来!我年轻时修过类似的木器,能控制好力度。” 他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托住沙盘底座,缓缓抬起,直到沙盘保持水平。
沈清辞屏住呼吸,将细齿拨针插入卡榫与框架的缝隙中,轻轻用力 ——“咔嗒” 一声轻响,卡榫的一端终于从缝隙中脱出。
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又将拨针转向卡榫与齿轮的连接处,一点点将卡榫推向凹槽的正确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书房内静得只剩下呼吸声和工具碰撞的轻响。
萧惊寒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沈清辞的动作 —— 她的手指纤细却稳定,每一次拨针、每一次调整,都精准得如同外科大夫,丝毫看不出是一个从未接触过军事沙盘的侯府嫡女。
他突然想起之前沈清辞仅凭线头和绣纹就识破嬷嬷的破绽,又用引蛇出洞的计谋揪出柳管家,心中不禁对她产生了新的认识 —— 这个女子,不仅有勇有谋,还有一身不输男子的技艺,实在难得。
“差不多了。” 沈清辞的声音打破了安静,她将最后一枚铜钉轻轻敲入底座的裂缝中,又用蜂蜡将缝隙封住,“现在可以试试转动齿轮了,但要轻轻用力,别太急躁。”
老工匠连忙上前,用手指轻轻转动沙盘中央的主齿轮 ——“咔嗒、咔嗒”,齿轮缓缓转动起来,带动着周围的小齿轮一起转动,每一个齿轮都精准地咬合,没有丝毫卡顿!
“动了!真的动了!沈大小姐,您太厉害了!” 老工匠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工匠们也纷纷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萧惊寒快步走到案前,亲自转动主齿轮 —— 齿轮转动流畅,每一个关隘对应的防御标记都清晰可见,甚至比之前还要灵活。
他心中满是惊讶,对沈清辞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你不仅修复了沙盘,还优化了齿轮的咬合度?”
“只是做了一点小调整。” 沈清辞微微一笑,“外祖父的设计虽然精妙,但时间久了,齿轮会有磨损。我在咬合处加了一层薄软木片,既能减少磨损,又能让齿轮转动更流畅。另外,我还在底座的四个角加了铜片,防止下次倾倒时再次断裂。”
萧惊寒看着沙盘底座上的铜片,又看了看沈清辞疲惫却明亮的眼睛,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他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玉佩 —— 是一块狼形玉佩,玉质温润,是镇北军将领的信物,“这是镇北军的副将玉佩,你拿着。以后你可以自由出入书房,查看军事典籍,若是有什么想法,也可以直接跟我说。”
沈清辞心中一暖。这枚玉佩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萧惊寒对她的信任。
她接过玉佩,郑重地戴在腰间:“多谢殿下。我定不会辜负殿下的信任,尽我所能,协助殿下守护边境。”
就在这时,一名暗卫匆匆跑来,脸色慌张:“殿下!不好了!柳相派人来传旨,说皇上召您即刻入宫,商议边境布防之事。还说…… 还说要您带上机关沙盘,皇上想亲自查看。”
萧惊寒脸色骤变。柳嵩向来对镇北军的布防指手画脚,如今突然让皇上召见,还要查看机关沙盘,定是没安好心。
他看向沈清辞,眼中满是担忧:“柳嵩肯定是想在皇上面前挑毛病,借机弹劾我。这沙盘刚修复,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放心,这沙盘我已经加固过,不会轻易出问题。” 沈清辞安慰道,“而且,柳嵩不懂机关术,就算他想挑毛病,也未必能看出什么。殿下只需按照原定计划,向皇上汇报布防方案即可。”
萧惊寒点了点头,心中却依旧有些不安。他对暗卫吩咐:“立刻备车,另外,让苏眉带人在宫门外等候,若是有什么异动,随时准备接应。”
暗卫领命而去,萧惊寒又对沈清辞说:“你先回偏院休息,等我从宫里回来,再与你商议后续的布防细节。”
沈清辞点头,看着萧惊寒抱着沙盘匆匆离开,心中却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总觉得,柳嵩这次召萧惊寒入宫,绝不仅仅是为了查看沙盘,肯定还有其他阴谋。
回到偏院,云溪早已准备好了午饭。沈清辞却没有胃口,她坐在桌前,反复回想修复沙盘时的细节 —— 突然,她瞳孔骤缩,想起了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在沙盘底座的内侧,除了 “沈” 字标记和十字卡榫,还有一个微小的凹槽,凹槽里刻着一个 “狼” 形图案,与北狄的狼纹佩一模一样!
“外祖父为什么会在沙盘上刻北狄的狼纹?” 沈清辞心中满是疑惑。
她知道外祖父一生忠于大靖,绝不可能与北狄勾结,这个狼纹图案,肯定有特殊的含义。
她突然想起父亲曾说过,外祖父在去世前,曾销毁过一批关于 “北狄军械” 的图纸,难道这个狼纹图案,与那些图纸有关?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苏眉来了。
她脸色慌张,手中拿着一封密信:“小姐!不好了!萧惊寒殿下在入宫的路上,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沙盘被抢走了!这是暗卫送来的密信,说袭击者穿着北狄的服饰,还带着狼纹佩!”
“什么?!” 沈清辞猛地站起来,心中一沉 —— 柳嵩果然没安好心!他不仅想借皇上之手弹劾萧惊寒,还想抢走沙盘,拿到边境的防御标记!
“苏眉,立刻带我去事发地点!另外,让清鸢卫封锁京城的各个城门,绝不能让袭击者带着沙盘离开京城!”
苏眉领命,立刻带着沈清辞向事发地点赶去。
路上,沈清辞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沙盘上的狼纹图案 —— 她突然意识到,外祖父刻这个图案,可能不是与北狄勾结,而是为了提醒后人,北狄对大靖的威胁,远比想象的要大。
而柳嵩抢走沙盘,很可能是想将沙盘交给北狄细作,让他们根据沙盘上的防御标记,制定突袭计划。
事发地点在京城的一条小巷里,地上散落着一些打斗的痕迹,还有几滴血迹,显然这里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萧惊寒的暗卫正围在巷口,看到沈清辞,立刻迎了上来:“沈大小姐!殿下让我们在这里等候您,说袭击者带着沙盘向城东的方向逃去了,殿下已经追上去了!”
“城东?” 沈清辞心中一紧,城东是北狄细作的秘密据点所在地,若是袭击者逃到那里,再想夺回沙盘就难了!“快,带我们去城东!”
暗卫们领命,带着沈清辞和苏眉向城东赶去。路上,沈清辞从袖袋里掏出细齿拨针,紧紧握在手中 —— 她知道,这次夺回沙盘,不仅要靠武力,还要靠机关术。
因为她在修复沙盘时,悄悄在沙盘的齿轮里加了一个 “机关锁”,若是没有正确的密码,强行转动齿轮,就会触发机关,让沙盘自行损毁。
而这个密码,只有她和外祖父知道 —— 是外祖父的生辰,也是《机关术秘录》的最后一页,记载着 “守土有责,保家卫国” 的誓言。
沈清辞心中暗暗祈祷:萧惊寒,你一定要撑住,我一定会帮你夺回沙盘,绝不让柳嵩和北狄的阴谋得逞!
可她不知道,袭击者虽然穿着北狄的服饰,却是柳嵩的私兵假扮的。
柳嵩的真正目的,不仅仅是抢走沙盘,还要嫁祸给北狄,让皇上误以为北狄已经潜入京城,从而下令让萧惊寒率军出征,离开京城。
这样一来,柳嵩就能在京城为所欲为,继续实施他的谋逆计划。
而且,柳嵩还在城东的据点里,布置了大量的机关和私兵,等着萧惊寒和沈清辞自投罗网。
他知道,沈清辞懂机关术,肯定会来夺回沙盘,到时候,他就能将两人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城东的方向,浓烟滚滚,隐约能听到打斗声和喊杀声。沈清辞看着前方,心中满是焦急 —— 她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等着她和萧惊寒。
而这一切的关键,都在那个小小的机关沙盘上,在那个隐藏着秘密的狼纹图案里。
沈清辞握紧手中的细齿拨针,加快了脚步。
她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不仅关乎沙盘的得失,关乎边境的安危,更关乎大靖的未来。
她必须赢,也只能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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