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龙里的水晶灯在头顶流转着碎光,宴晚捏着照片直起腰时,后颈那根刺突然扎得更狠了。
李婉儿的香水味裹着恶意漫过来,她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宴晚鼻尖:“宴小姐的设计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指甲尖在宴晚手背上压出红痕,“当年‘晚照’破产,到底是你爸商业欺诈,还是你为了傍沈总故意......”
“叮——”江芷的香槟杯敲击声像根银针,精准挑断了这根绷紧的弦。
主持人举着话筒笑得得体:“李小姐这么关心行业八卦,不如等会儿单独开个茶话会?
现在我们继续聊设计!“
但李婉儿显然没打算就此作罢。
她端着香槟杯的手指节泛白,眼尾的亮片在灯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聊设计当然好,不过有些设计师啊,连设计的根基都不干净。”她突然提高音量,“听说你以前的‘晚照’品牌,是因为抄袭才倒闭的?”
话音未落,沙龙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几个年轻设计师交头接耳,有个戴圆框眼镜的男生直接掏出手机,显然是要搜旧闻。
宴晚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三年前那些铺天盖地的“抄袭”“骗子”词条,至今还像潮水般漫过她的记忆。
那时她跪在法院台阶上,捧着父亲签了认罪书的文件,雨水混着眼泪糊在脸上,耳边全是“晚照设计师是小偷”的骂声。
可她很快调匀呼吸。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时,她抬头看向李婉儿,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泛着淡红:“那件事的真相,只有真正参与过调查的人才知道。”
她掏出手机,指节抵着屏幕划动。
法院判决书的照片占满整个屏幕,“经审理,原告指控被告抄袭证据不足,驳回诉讼请求;被告因资金链断裂无法继续经营,予以注销”的黑体字刺得李婉儿瞳孔骤缩。
宴晚将手机递给最近的设计师:“大家不妨传看。”
照片在人群里流转时,李婉儿的脸白得像张纸。
她抓着香槟杯的手开始发抖,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你...你这是断章取义!
当时业内都传——“
“业内传的?”宴晚打断她,声音比刚才更轻,却像把淬了冰的刀,“李小姐这么熟悉业内传闻,不如说说你自己?
去年你那件‘原创’作品,裙摆的渐变晕染是不是参考了克劳德·马丁的手稿?
我记得他的工作室去年还发过律师函,不过后来......“她顿了顿,”听说有人替你付了和解金?“
沙龙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水晶灯的嗡鸣。
李婉儿的香槟杯“当啷”掉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液在地毯上晕开,像块灼人的伤疤。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花架,玫瑰花瓣扑簌簌落在她烫得一丝不苟的卷发上。
“这、这是污蔑!”她尖叫着抓起手包,高跟鞋踩得地毯起了褶皱,“你们等着看,我会找律师......”话音未落就撞开侧门跑了出去,门帘晃了晃,漏进一缕穿堂风,把刚才传看的判决书吹得哗啦作响。
“啪。”
有玻璃杯底轻碰桌面的声响。
宴晚转头,秦墨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
这位以严苛着称的男装设计师解了西装最上面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处的银链,眼尾的笑纹比平时深:“我之前误会你了。”他把香槟杯推到宴晚面前,冰块在酒液里叮当作响,“但如果你真想证明自己,不妨跟我合作下一季男装秀?”
宴晚垂眸看那杯香槟。
气泡从杯底往上冒,像极了三年前她蹲在医院走廊,看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进母亲血管时,眼底的水光。
她伸手握住杯壁,凉意透过掌心渗进骨头:“前提是,你得让我主导设计方向。”
秦墨挑眉,指节抵着下巴打量她。
他想起半小时前自己还在后台跟助理说“宴晚不过是靠沈总上位的花瓶”,可当他看到白板上那些设计图——男士风衣里衬用了解构主义的蝴蝶骨暗纹,西装马甲的口袋线是流动的书法笔触——突然就想起老师说过的话:“真正的天才,连叛逆都带着灵气。”
“成交。”他伸出手,指腹蹭过宴晚手背上刚才被李婉儿掐红的痕迹,“但你得答应我,下次被人欺负时,别光用嘴反击。”
宴晚没接他的话,却也没缩回手。
两人掌心相触的瞬间,江芷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各位,今天最让我惊喜的,是宴晚小姐的提案。”她转身看向白板,“她让我们看到,真正的设计师不是靠谁捧红的,而是靠作品说话。”
镜头扫过全场。
那个戴圆框眼镜的男生最先点头,接着是坐在角落的老裁缝,连刚才还在翻手机的女设计师都放下了设备。
有个穿墨绿旗袍的老太太甚至举起香槟杯:“小宴,我孙女总说现在的设计没魂,你这稿子,有魂。”
掌声像潮水般涌来。
宴晚望着人群里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的话:“阿晚,你要活成自己的光。”此刻她才发现,原来当你真正站在光里时,那些曾经想把你推进泥潭的人,连影子都会被踩碎。
而在沙龙另一侧的休息室里,韩晴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手机壳。
她盯着屏幕上“对方已关机”的提示,又气又急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
照片碎片从手包里撒出来——那是她和沈时烬的合影,摄于三年前慈善晚会,当时她以为自己才是被偏爱的那个。
“你不过是个替代品,凭什么赢我?”她抓起照片狠狠撕碎,碎纸片落在她定制的高定裙上,像落了层灰。
窗外传来沙龙里的掌声,她突然想起刚才宴晚展示判决书时,眼底那团烧得正旺的火。
“等着吧。”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口红在唇线外晕开一道红痕,“沈总迟早会记起,昭昭最讨厌的就是被模仿。”
沙龙里的掌声渐弱时,秦墨从西装内袋抽出份文件:“合作协议我让人连夜改了,你看看......”
宴晚接过文件,目光扫过“设计主导权”那栏加粗的黑字。
窗外的暮色漫进来,染得纸页边缘泛起暖黄。
她抬头时,正看见江芷对着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明天的头条,大概会是“宴晚用设计撕开谣言,原创力征服巴黎沙龙”。
而在文件最后一页,“签约人”三个字下面,她的名字正在等一支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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