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VIp病房里,空气凝滞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余双安靠在床头,目光失焦地投向窗外那片被框住的、灰蒙蒙的天空。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那枚冰冷沉重的军牌,上面的鹰隼图腾几乎要被他的指温熨平。
林薇守在门外,室内静得只剩下心脏监护仪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单调滴答。
一种沉重而黏腻的情绪在他胸腔里发酵、翻滚。不仅仅是疲惫,更是一种深切的迷茫和自我质疑。
【是因为我的出现吗?】他无声地问自己,【如果这个世界按部就班地沿着那本破书的轨迹运行,李旭现在或许还是那个被操控的兵王,惹人厌,但至少活着,甚至可能…会有属于他的主角结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拼得粉身碎骨,生死不明,像件垃圾一样被不知名的势力拖走。】
【我改变了剧情,搅动了命运,看似赢了‘曙光’,救了冯砚秋,挫败了螭龙…但这是更好的结果吗?李旭的牺牲,这笔账,是不是该算在我头上?我做的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的思绪如同陷入泥沼,越挣扎,陷得越深。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方向迷失感攫住了他。
【哔哔~检测到宿主核心处理器(大脑)持续进行高能耗负向递归运算,结论偏离实际,效率低下,且有引发情感模块过载的风险。根据《系统节能及宿主心理健康协同优化协议》,强制介入打断。】一个带着电子合成质感,却努力模仿出元气少女活力的声音突兀地切入他的思绪。
余双安眉头都没动一下,懒得搭理。
【喂喂喂!宿主!回神啦!】系统声音提高了一点,【根据本系统超——级——厉害的大数据分析模型测算,你刚才那套‘一切都是我的错’的悲情剧本,逻辑漏洞比筛子还多哦!】
【首先,】系统开始掰着指头(如果它有的话)数,【‘原剧情’里李旭就是个被控制的傀儡,毫无自我和尊严,那种活着真的比较好吗?你给的可是觉醒和选择的机会诶!虽然过程惨烈了点…】
【其次,】系统继续分析,【导致他最终选择牺牲的,是他自己找回的军人信仰和守护意志,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跟你来不来关系不大。顶多…顶多就是你提供了个舞台?】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系统语气变得无比笃定,【本系统刚才偷偷…啊不是,是正当地扫描了李旭被带走时残留的生物能量场特征!虽然微弱,但其中‘高韧性生存特质’的波动强度,远超常人平均值N个标准差!通俗讲就是——这家伙命硬得离谱,求生欲强得吓人!想让他死?难着呢!说不定现在正躺在哪个顶级医疗舱里,一边被治疗一边骂娘,琢磨着怎么跑出来继续查案呢!】
余双安:【…你这套说辞,听着怎么那么像江湖骗子?还‘高韧性生存特质’?】
系统:【╭(╯^╰)╮ 这是科学!基于大数据和概率模型的科学推断!不信拉倒!总之,宿主你再继续沉迷自我批评这种低收益行为,就是浪费本系统宝贵的能量和算力!有这时间不如干点正事,比如研究一下你手里那个牌子!】
被系统这么一打岔,那股沉郁的情绪虽然没完全散去,但似乎被搅动了一下,不再那么凝固得让人窒息。他深吸一口气,依言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军牌上。
仔细摩挲,仔细观察。终于,在编码数字“7”的一道细微划痕处,他察觉到了异样。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撬动,一声轻微的“咔哒”,一个极其隐秘的夹层弹开。
里面只有四个激光微刻的小字:叶、楚、林、萧。
京都四大家族。余双安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
他立刻拿起手机,拨通冯砚秋的电话。漫长的等待后,电话被接通。
“冯姐,‘烛影行动’和京都叶、楚、林、萧四家,有没有关联?”他直接问道。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沉默得令人心慌。最终,冯砚秋的声音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和虚弱:“余少,‘烛影’的保密等级远超想象。我所知的极其有限。至于这四家…水太深了。李旭的情况就是明证。军方内部…恐怕早有暗流。现在去查,时机远未成熟,只会引火烧身。”
电话挂断。余双安看着那四个字,缓缓合上了夹层。它们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掌心,也烙进了他的心里。一个必须暂时封存,却绝不能遗忘的目标。
…
几天后,“曙光”特效药全面上市,赞誉如潮。苏琳、高思蓁等人忙得不见人影。余双安成了最闲的人,在病房里百无聊赖。
【叮!‘曙光’经济科技主线确认完成!世界线扰动趋于平稳!恭喜宿主,阶段性任务达成!】系统汇报。
余双安:【躺赢的恭喜就不必了。差点把命躺进去。】
系统:【过程是曲折的,结果是光明的!并且,因核心节点达成,本系统能量充盈,已完成功能性优化升级!】
余双安:【说重点。】
系统:【功能升级如下:】
1.【双模警戒扫描(升级)】: 范围扩大至150米。预警更精准,时间延长。新增“生命迹象模糊感知”,能大致判断附近有没有人快不行了。另外,耗电量显着降低!
2.【深度关联分析(升级)】: 算力提升,推演更准点(但仍仅供参考!)。新增“短期行为瞎猜”模块,能蒙一下目标接下来几小时可能干嘛(误差超大,别太信!)。能耗优化,思考不费脑!
3.【信息碎片整理(升级)】: 处理更快。新增“往回瞅瞅”功能,能试着把以前的零碎信息串起来,看看有没有漏掉的线索,省电模式一样快!
【另外,】系统语气稍显郑重,【鉴于宿主招灾体质,解锁被动保命协议:】
【绝境逢生(被动协议)】:
啥时候用: 你快要被打死了或者眼看就不行了的时候。
有啥用: 系统会拼命给你打气(激发潜能),让你在最后关头突然精神一下,爆发点力气,忍住剧痛,脑子特别清楚,拼死给自己挣条活路或者多撑到救援来。大概能顶个两三分钟。
后果: 用完这劲,立马歇菜,比跑了马拉松还虚,得养好久。老用可能伤身。
注意: 这是最后保命的招,不是神仙药。能不能活,还得看你自己命硬不硬和救兵快不快。
余双安仔细听完,尤其是关于【绝境逢生】的描述,虽然简单,却让他心中稍稍安定了几分。这确实是一张实实在在的底牌。
【还算有点良心。】他评价道。
【本系统一向实用又贴心!】系统似乎挺骄傲,【那么宿主,接下来是继续咸鱼,还是琢磨一下那四个烫手的大字?】
余双安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望向窗外。“曙光”普照,但他脚下的路,却似乎延伸进了更浓的迷雾之中。掌心的军牌,冰凉依旧,却沉甸得仿佛托住了某种命运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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