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纯净剔透的妖气,如同晨露沾在桃叶上的第一缕微光,微弱却带着沁人心脾的清新,与五行山周遭弥漫的焦土气息、佛印威压、妖力残留格格不入,甫一出现,便瞬间攫住了我和大圣的全部注意力。
混沌道法立刻将运算资源集中于此,全力模拟解析这股陌生气息的本质:它非草木成精的凝滞,非走兽化形的凶戾,更非怨念凝聚的阴邪——核心如同未经尘埃沾染的琉璃,剔透纯粹,却又因诞生环境的极端,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混沌气息,带着初生生命特有的懵懂好奇,对能量波动的感知极其敏锐,却毫无危险辨识能力。它显然是被我那“鱼饵”中混沌本源的亲和气息吸引,如同飞蛾扑火般,循着感应盲目靠近,全然不知前方是足以将它瞬间湮灭的死亡陷阱。
“咦?这是啥玩意儿?”山腹中传来大圣疑惑的意念,锁链轻轻晃动,带着几分探究,“气息倒还算干净,没有半分邪祟味儿,就是傻愣愣的,闻着……闻着像俺老孙当年在花果山啃的嫩桃子成精了?带着股子桃叶的清甜味儿。”
桃精?
我灰眸微闪,混沌道法瞬间锁定山脚那株被遗忘的桃枝——正是我此前离去前,随手插在石缝中的那株并蒂双桃枝。历经五行山的妖气冲刷、佛印压制、地脉滋养,再加上近日混沌虚影爆发时逸散的本源能量,以及我偶尔泄露的太阴真水气息,这株本应枯萎的桃枝,竟在极端环境的催化下,悄然孕育出了一点精魄!
更奇特的是,其精魄本质因多元能量的交融发生异变:纯净中透着混沌的包容,对同源的混沌气息格外敏感。我那为引无面势力而设的“鱼饵”,竟歪打正着,将这初生的桃精引了出来。
此刻,那一点桃枝精魄所化的微弱妖气,正如同蹒跚学步的孩童,懵懵懂懂地飘向山体那道被佛光缠绕的新生裂缝,妖气边缘不时蹭到地面的焦土,却毫不在意,一门心思只想靠近那让它感到亲切的“鱼饵”源头。
“不好!”大圣猛地反应过来,妖源瞬间绷紧,语气带着急切,“快让它走!那裂缝周围布满了佛印杀阵,还有无数神识盯着,它这点小身板,沾到半分佛印金光就得魂飞魄散!”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那桃枝精魄已飘至裂缝边缘,好奇地伸出一缕极细的妖气,触碰了一下裂缝表面游离的佛印金光——那金光看似柔和,实则蕴含着“净化”异类的本能。
“嗡——!”一声微不可察的能量碰撞声响起,那纯净的妖气如同被烙铁烫到,瞬间剧烈震颤,妖气边缘开始消融,如同雪遇暖阳般快速消散,同时传递出一道无声的痛楚悲鸣,显然已被金光灼伤,眼看就要被彻底净化湮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我的混沌道法近乎本能地运转,没有丝毫犹豫:既不调动能量攻击佛印,也不强行撑开屏障防御,而是瞬间调取此前吸收的“净世白光”中蕴含的秩序法则碎片,模拟出一缕与佛印同源的权限气息,如同拿着钥匙的侍者,轻柔地拂过那缕攻击性的佛印金光。
这缕权限精准契合佛印的运转逻辑,如同最高层级的命令法则覆盖了底层的净化命令——那缕本欲吞噬桃精的佛光微微一滞,随即收敛了攻击性,变得异常“温和”,甚至主动化作一层薄薄的光膜,将那瑟瑟发抖的桃精轻轻包裹,如同托着易碎的珍宝,不着痕迹地将它推离了裂缝周围的危险区域,未再造成丝毫伤害。
与此同时,我分出一缕极细微的灰芒,如同无形的触手延伸过去,并未直接接触桃精,而是隔空将它那缕受惊紊乱的妖气彻底覆盖、同化,模拟成与周围山石完全一致的死物气息——连温度、能量波动都分毫不差,完美避开了空中那些疯狂扫描的监视神识。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从模拟权限到包裹推送,再到气息伪装,每一个步骤都精妙到极致,没有留下任何异常痕迹。
那桃枝精魄逃过一劫,显然被吓得不轻,缩成一团微弱的光点,躲在裂缝旁的岩石阴影里,妖气不时颤抖一下,再也不敢有丝毫移动。
“……好险。”大圣松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后怕,随即又啧啧称奇,“兄弟,你这手偷天换日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刁钻了!连如来布下的佛印都能被你忽悠过去?简直比俺老孙的七十二变还能蒙人!”
“不过是借力打力,利用了秩序法则的微小漏洞罢了。”我淡然回应,混沌道法却丝毫未放松警惕——救下这桃精只是本能反应,真正的难题在于:这个意外出现的闯入者,该如何处置?
留它在原地,迟早会因妖气不稳被监视神识发现,必死无疑;将其彻底湮灭,虽能消除隐患,却让我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忍——它诞生于五行山,与我、与大圣皆有缘分,更承载着一丝在绝望环境中诞生的混沌生机,实属难得;将其引入山体内部,又风险极大,可能会因它的气息暴露裂缝的秘密,前功尽弃。
就在我反复权衡利弊之际,那桃枝精魄似乎缓过了劲,它虽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却能清晰感知到是我那缕灰芒救了它,纯净的意念中传递出一丝微弱却坚定的依赖与亲近——它小心翼翼地伸出一缕妖气,如同试探水温的小鱼,再次触碰我覆盖在它身上的灰芒。
这一次,不再是懵懂的好奇,更像是迷路的孩子抓住了唯一的依靠,妖气中带着明显的讨好,甚至隐隐勾勒出一片模糊的桃叶形状。
混沌道法模拟着它的情绪波动:纯粹、脆弱,却又透着一股顽强的生命力,如同石缝中钻出的嫩芽,让人不忍摧折。
“罢了。”我心中微叹——数据层面的最优解明确建议清除这枚不稳定的意外因素,但魂体深处那一点源自大圣的恻隐之心,以及混沌本源自带的包容特质,让我最终做出了违背纯理性的决定。
灰芒微微一动,我没有将它拉入山体,而是从魂体内调动一丝极其微弱的太阴真水,将其转化为温和的滋养之力,缓缓渡向那团光点。
“藏好,莫动,莫念,莫思。”我向它传递一道简单直接的意念流,清晰而明确,确保这懵懂的精魄能够理解。
那桃枝精魄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太阴滋养之力,原本黯淡的妖气稍稍凝实了些许,边缘也变得圆润了一些。它似乎听懂了,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将自己紧紧贴在岩石上,妖气与岩石的能量波动完美融合,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块毫无生命的灰褐色碎石。
处理完这个小插曲,我和大圣的心神重新聚焦于那道关键的裂缝。
经过刚才桃精的短暂扰动,裂缝周围的佛印符文变得异常活跃,金光流转速度加快,修复的进度也比之前快了几分;空中的监视神识虽未发现桃精的存在,却因佛印的异常波动而更加警惕,扫描频率再次提升,连地面的碎石都被反复探查了三遍。
“看来,想借这裂缝做文章,比俺老孙想的还要难。”大圣的意念中带着一丝烦躁,妖源的波动也变得有些紊乱,显然对这缓慢的进展感到不耐。
“无妨。”我灰眸依旧沉静,混沌道法正在推演新的方案,“棋局之中,棋子从来都不止一枚。”
我再次调动魂体内那丝无面佛母的指力气息,这一次不再直接指向裂缝,而是将其分解成无数细微的能量粒子,如同水银沿石缝渗透般,朝着五行山根基更广阔的区域弥散——模拟出无面势力正在外围徘徊、寻找山体其他破绽的假象,以此分散监视者的注意力。
同时,我暗中引导着一缕从混沌虚影处获得的本源气息,极其缓慢地顺着地脉缝隙反向渗透,并非用来加强大圣的妖力,而是悄无声息地流向山脚那株桃枝的根系——这缕本源气息如同催化剂,能加速桃枝的生长,同时让它的根系与山体地脉建立更紧密的联系,增强其隐蔽性。
我要让这株意外诞生的桃枝,这枚在囚笼之畔萌芽的幼苗,真正地活下来,甚至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成长。它或许此刻弱小不堪,却承载着纯粹的混沌生机,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刻,能成为打破僵局的一枚意想不到的活棋。
就在我暗中布局,混沌道法全力掩盖所有痕迹之时——
苍穹之上,那道始终若有若无的淡漠意志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没有任何征兆,却让空中所有监视神识瞬间安静下来,如同接到了最高命令。
紧接着,一道新的指令悄然下达给监视者——并非之前的镇压或修复,而是等待与“引导。
几乎在指令下达的同时,我通过混沌道法感知到,遥远的天际尽头,一道柔和却不容阻挡的祥和佛光正缓缓而来,佛光之中包裹着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坚定的凡人魂魄。这魂魄没有丝毫法力波动,却带着一种特殊的因果印记——印记上刻着与五行山佛印同源的金色纹路,显然与这座山、与大圣,有着无法割舍的深厚因果联系!
如来的下一步棋,终于落子了。
而且,这似乎是一步毫不掩饰的明棋。
混沌道法立刻全力运转,解析那魂魄的因果线——无数碎片化的信息在意识中碰撞、重组,最终汇聚成一个清晰的名字:
金蝉子!
更准确地说,是他历经九世轮回后,即将成就第十世的转世之身——唐僧的前魂!
他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被如来以佛法引导,朝着五行山而来!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看着那道缓缓逼近的佛光与魂魄,又通过地脉感知着山脚那株悄然吸收本源、默默生长的桃枝,灰眸之中光芒流转,混沌道法快速推演着这枚新棋子带来的无数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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