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塔与海
（上）残响
黎明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数据中心的荧光。那些字符像烙铁般印在脑海：神经接口适配体。
他想起入职北极星科技的那场诡异面试——没有hR，只有一整套脑波检测设备。当时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女人对他说：你的神经元排列很特别。
特别到足以成为系统容器？
抑制器覆盖半径三公里。冥岚用爪子在地上划出简图，足够让所有变异体瘫痪。他的声带正在变异，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嘶哑声，包括我。
直升机轰鸣声从头顶掠过，气浪震落无数叶片。黎明注意到冥岚的瞳孔已经变成完全的爬行类竖瞳，脖颈处浮现出细密的鳞片纹路。
先去塔楼。黎明捡起电击鞭，电流在鞭梢迸出蓝紫色火花，如果我们是程序里的bug...
那就把整个系统搞崩溃。冥岚咧开的嘴角几乎延伸到耳根，露出食肉动物般的尖牙。
他们沿着溶洞暗河前进，水流逐渐变得湍急。岩壁上开始出现人工开凿的痕迹，某种巨大的金属管道与洞穴融为一体。冥岚突然停下，鼻翼翕动：硫磺味...和血。
拐角处的景象让黎明胃部痉挛。
七具穿着玩家服装的尸体整齐排列，每人的后脑都连着数据线，另一端接入管道壁上的接口。最年轻的那个女孩手里还攥着半块压缩饼干——是之前遇到的三名幸存者之一。
意识上传试验。冥岚用爪子切断数据线，断口处滴落混着脑脊液的鲜血，他们在筛选兼容率最高的...宿主。
管道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黎明突然头痛欲裂，系统界面不受控制地弹出：
【最终权限认证】
【请输入管理员密码】
光标在虚空中闪烁，仿佛等待吞噬什么的深渊。
（中）镜像
塔楼比想象中更近。
纯黑色的四面体建筑矗立在岛屿正中央，表面没有任何接缝或门窗。当黎明手持磁卡接近时，墙体突然液化般分开，露出向下的螺旋阶梯。
地底空间的广阔超出预期。环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三百六十度环形屏幕，显示着岛上每个角落的实时监控。而操作台前坐着的人——
让黎明的血液瞬间冻结。
同样的脸型，同样的眼尾痣，甚至左手上同样的编程茧。只是穿着纯白制服，瞳孔里流动着数据流的荧光。
第七代原型体。管理员微笑，你比预估的早到两小时。
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展开，展示出令人窒息的真相：
五十名玩家全是北极星员工的克隆体。这座岛是巨型的神经接口测试场，而所谓的生存游戏，只是为了激活特定基因序列的应激程序。
冥岚呢？黎明听见自己声音发抖，他也是克隆体？
初代唯一存活样本。管理员调出dNA图谱，我们需要他变异后的端粒酶序列，配合你的神经可塑性...
冥岚的利爪突然贯穿管理员胸口！
没有血。只有爆裂的电线和全息投影的扭曲。
拙劣的AI替身。冥岚甩掉爪子上的液态金属，真正的主控在下面。
地板在他们脚下透明化，露出底层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上千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与黎明或冥岚相似的面孔。有些已经长出鳞片，有些浑身接满数据线。最中央的巨型舱体内，浸泡在淡绿色溶液中的是...
一颗仍在跳动的人造大脑。
（下）归零
创始人最后的疯狂。冥岚读取操作台上的日志，他把自己的意识数字化，需要完美容器重生。
警报突然响彻整个空间。某个培养舱轰然炸裂，里面的人形生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来！黎明本能地挥动电击鞭，高压电流却让对方动作更快——变异体在吸收能量。
用这个！冥岚抛来从行动组缴获的神经抑制器。
黎明接住的瞬间，系统界面突然强制弹出：
【最终指令确认】
【是否格式化所有数据？】
【Y\/N】
他看向冥岚。后者正被三个变异体围攻，左肩已经血肉模糊。那些属于人类的特征正在急速消退，鳞片覆盖面积不断扩大。
黎明想起海滩上初遇时，冥岚用牙齿帮他扯出布团的瞬间。
手指悬在虚空中，按下Y。
整个世界陷入静默。
培养舱的液体全部变成血红色，人造大脑在剧烈抽搐中融化。冥岚身上的变异开始逆转，鳞片剥落处露出新生的皮肤。而黎明感觉有东西从自己七窍中流出——是淡蓝色的液态数据流。
【系统终止】
【记忆清除进度：0%】
【错误：检测到双宿主协同抵抗】
最后的画面，是崩塌的穹顶外露出真实的星空。冥岚抓着他的手跳进暗河，冰冷的水流中，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握住了他的指尖。
咸涩的海水。灼热的阳光。
以及随着潮汐涌来的，真正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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