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黎岚时代
董事会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如铅。周锐站在投影屏前，脸色铁青，手中的激光笔在财务图表上颤抖。十二位董事的目光像探照灯般在他和黎明之间来回扫视。
这些指控毫无根据！周锐的声音尖利得不自然，黎总因为私人恩怨故意陷害我！
黎明靠在真皮座椅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一年前的今天，他也曾坐在这个位置，为冥岚一事辩解。如今角色互换，猎人与猎物的位置调转，有种奇妙的对称美感。
私人恩怨？黎明挑眉，周副总是指你收买媒体散布谣言，还是指你挪用公款投资周家空壳公司？
投影屏切换到下一张幻灯片——银行转账记录、秘密录音、甚至几张周锐与地下钱庄负责人的会面照片。证据链严密得像精心编织的蛛网。
这些...这些都是伪造的！周锐转向董事们，我服务黎氏二十年，难道比不上一个刚合并的外人可信？
这个词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一年前那场轰动商界的风波后，黎氏与冥氏宣布战略合作；六个月前，两家正式启动合并程序；而今天，正是黎岚集团挂牌成立的日子。
会议室门被轻轻推开。冥岚走了进来，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越发修长。他没有看周锐，只是将一份文件放在黎明面前。
抱歉迟到。冥岚的声音平静如水，刚拿到审计署的最终确认函。
周锐的脸色瞬间惨白。审计署介入意味着事件已上升到刑事调查层面。
黎明翻开文件，嘴角微扬：看来周副总有更紧迫的事情要处理了。他转向董事们，鉴于证据确凿，我提议立即终止周锐所有职务，并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表决毫无悬念。周锐被保安带离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黎明和冥岚并肩站在落地窗前，阳光为两人勾勒出金色的轮廓，宛如不可分割的整体。
他不会善罢甘休。门关上后，冥岚低声说。
黎明轻笑，手指不着痕迹地碰了碰冥岚的：让他试试。
——————
黎岚集团成立庆典选在城市最高层的星空大厅。玻璃穹顶下，名流云集，香槟塔折射出璀璨光芒。黎明穿梭在宾客间，黑色定制西装口袋里别着一支银色钢笔——冥岚送他的三十一岁生日礼物。
黎总，合并后有什么新计划？一位财经记者挤到前面。
黎明微笑，目光扫过人群，锁定在不远处被几位投资人围住的冥岚身上。即使在这样的场合，冥岚依然保持着那副清冷自持的气质，只在感应到黎明视线时微微抬眼，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创新与共赢。黎明收回目光，黎岚集团将专注于...
黎总！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林秘书匆匆走来，脸色凝重，周锐在楼下大堂，说要见您和冥总。他...看起来很不对劲。
黎明与远处的冥岚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言语，冥岚立刻结束了交谈，向他走来。
我去处理。黎明低声说。
冥岚摇头：一起。
电梯下行的三十秒里，黎明的手指轻触冥岚的手背：还记得一年前今天吗？
你指绑架我的那一天？冥岚嘴角微扬，职业建议？别在周年纪念日重温犯罪现场。
黎明大笑，引得电梯里的其他宾客侧目。一年前，他绝不会想到自己会与冥岚开这种玩笑，更不会想到他们的关系会从绑架者与人质，变成... whatever this was.
大堂骚动的中心，周锐像一头困兽，西装皱巴巴的，眼睛布满血丝。看到黎明和冥岚，他猛地扑上前，被保安拦住。
你们设计我！周锐嘶吼，从一开始就是圈套！
冥岚冷静地示意保安退后一些：周副总，冷静。有什么问题可以—
别装好人！周锐打断他，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对不对？那场绑架根本是演戏！
围观人群开始窃窃私语。黎明感到一阵熟悉的怒意上涌，但冥岚微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像一剂镇静剂。
周副总，黎明声音沉稳，如果你对董事会决定有异议，可以通过正规渠道申诉。现在的行为只会加重你的处境。
我要见黎董事长！周锐突然说，他知道真相！他知道你们—
我父亲在瑞士疗养。黎明打断他，而且他完全支持今天的决定。
这是个谎言。父亲在得知黎明与冥岚的关系后勃然大怒，甚至威胁修改遗嘱。但那封遗嘱永远不会生效了——黎明手中握有父亲与周家勾结的足够证据，双方达成了一种冰冷的停战协议。
周锐的眼神开始涣散：你们不明白...黎氏本该是...
周副总。冥岚突然上前一步，声音低到只有近处几人能听见，还记得2014年那笔三千万的亏空吗？李总监替你背了黑锅。
周锐如遭雷击，后退半步。
或者2017年，你挪用员工养老金投资失败的事？冥岚继续道，声音依然平静，那些证据我一直保存着，从未使用。因为我相信人会改变。
黎明惊讶地看向冥岚。这些事他从未听冥岚提起过。
但现在，冥岚叹了口气，我建议你保留体力应对调查。而不是在这里做无谓的挣扎。
周锐像被抽走了脊梁骨，突然瘫坐在地。保安趁机将他扶起，带离大堂。围观人群逐渐散去，但空气中仍残留着紧张的气息。
你早就知道那些事？走向电梯时，黎明低声问。
冥岚按下上行键：职业习惯。掌握所有高管的背景资料。
但你从没用过。
正确的武器要在正确的时机使用。冥岚看向黎明，比如今天。
电梯门开启，两人步入空荡的轿厢。黎明突然将冥岚推到镜面墙上，吻住那双总是说出冷静分析的唇。冥岚起初惊讶，随即回应，手指插入黎明的发间。
这是奖励？分开时，冥岚气息微乱。
我为你骄傲黎明抵着他的额头，虽然你保留秘密的习惯真他妈让人恼火。
冥岚轻笑：等待惊喜也是乐趣的一部分。
电梯到达顶层，门开前黎明快速整理好两人的领带。走出轿厢，宴会厅的音乐和人声如潮水般涌来。他们重新戴回公众人物的面具，只是这一次，面具下的真相不再是对立，而是默契。
——————
庆典接近尾声，星空大厅的宾客已散去大半。黎明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灯火。从这个高度，可以看到黎氏和冥氏两座大厦比肩而立，就像...
像一对老夫妻。冥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递给他一杯威士忌，互相嫌弃又离不开。
黎明接过酒杯，指尖故意擦过冥岚的：职业比喻？
私人观察。冥岚站在他身旁，肩膀轻轻相触。
两人沉默地喝着酒，窗外城市的灯光如星辰坠落。一年前那场风波后，媒体曾疯狂猜测他们的关系。有人说是商业联姻，有人说是竞争对手被迫合作，只有极少数人接近了真相。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黎明突然问。
冥岚思考了一下：小学开学典礼。你穿着蓝色格子衬衫，打翻了我的墨水。
你记得？
职业记—
敢说完这个词我就把你从这窗户扔出去。黎明威胁道，眼中却带着笑意。
冥岚转向他，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线条：我记得关于你的每一件事，黎明。从你讨厌胡萝卜到害怕雷雨，从你解数学题时咬笔头的习惯到你第一次打败我时眼中的光彩。
黎明的心脏漏跳一拍。即使在一起一年，冥岚偶尔流露的深情仍能让他措手不及。
现在你不用挡在我前面了。黎明轻声问，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冥岚转身，吻上他的唇，温柔而坚定：因为这里是你目光所及之处。
远处，黎氏和冥氏大厦的灯光在午夜准时变换，形成了全新的标志——黎岚集团。两颗曾经竞争的星辰，如今在同一轨道运行，照亮了整座城市，也照亮了彼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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