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子垂眸搅了搅茶筅,竹丝划过瓷碗的声音很轻:“看了,我们社区群里都在说这事。有个做外贸的大叔,昨天跟我吐槽,说他合作的中国客户本来下周要过来谈生意,现在直接把行程取消了,说‘怕被当成“风险人员”’。”她抬起头,眼底带着无奈,“那些政客只想着讨好右翼团体,根本不管普通民众的生计。”
“还有电视上的讨论,”我补充道,“昨天看一个访谈节目,有个政客说‘反对管控就是不爱国’,气得我差点把遥控器摔了。合着在他们眼里,只有跟他们一样搞对立才算爱国?”
雪子轻轻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上面贴着几张手写的便签,都是社区居民对集会的建议。“其实很多人跟你一样生气,但敢站出来的人太少了。”她指着一张便签说,“这个写‘愿意帮忙发宣传单’的阿姨,昨天跟我打电话时还在哭,说她儿子在网上说反对右翼言论,被人骂‘叛徒’,现在不敢出门了。”
我捏着茶碗的手指紧了紧,手背的伤口隐隐作痛。想起两天前在超市遇到的那个男人,还有周围人附和的声音,忽然明白雪子说的“不敢”不是胆小——是怕自己的声音被淹没,怕家人因为自己受到伤害。“那你们就甘心这样吗?”我问,“看着那些人把国家往错的方向带,看着普通人和外国人被分成两派?”
“当然不甘心。”雪子的语气突然坚定起来,她把笔记本往我面前推了推,“你看,这上面有二十多个人愿意帮忙组织集会,有大学生,有退休教师,还有几个开小店的老板。上周我们去贴集会海报,有个七十多岁的老爷爷主动过来帮忙,他说他年轻时亲历过轰炸,知道失去家人的痛苦,绝不能让战争再发生。”
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期待:“下周末的集会,我们想在浅草寺附近的广场举行,主要是发放和平宣传册,还有老兵分享历史。你要是有空,要不要来帮忙?不用你做什么危险的事,就是帮着整理一下资料,或者给路过的人递宣传册。”
我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心里忽然暖了些。想起自己练武功的初衷——不是为了打架,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守护想守护的东西。现在这些人为了和平站出来,我能做的,当然不止是旁观。“我当然愿意。”我点头,“要是遇到右翼分子捣乱,你们也别慌,我能护着你们。”
雪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没想到你还会这个?不过还是别动手的好,上次你帮那对情侣,我就担心你会跟那些人起冲突。现在右翼分子就等着有人闹事,好把事情闹大,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知道。”我笑了笑,“我心里有数,不怕事,但也不惹事。真遇到麻烦,先报警,实在不行,我也能保证自己和你们不受伤。”
我们又聊了很久,从集会的流程聊到最近的街头情况。雪子说,这两天她在上班路上,看到不少电线杆上都贴了右翼团体的海报,还有人在地铁口发“警惕外来者”的传单,有几个学生想把传单扔掉,还被他们拦住骂了几句。“不过也有好消息,”她忽然眼睛一亮,“昨天我在便利店,看到一个店员把‘优先服务本国顾客’的纸条撕了,还跟进来的外国客人道歉,说‘不好意思,那是别人乱贴的’。”
我听着,忽然想起两天前在超市遇到的那个收银员阿姨——或许她不是冷淡,是怕自己表现得友好,会被其他人说三道四。这个国家里,清醒的人其实不少,只是他们暂时把自己的声音藏了起来,等着一个能一起站出来的机会。
不知不觉,窗外的太阳升到了头顶,茶室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我们收拾好东西,在地铁站门口道别。雪子把一张集会的宣传单塞给我:“上面有集合时间和地点,要是这两天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她又指了指我的背包,“出门还是多注意点,听说这两天右翼分子在超市、商场这些地方盯得紧。”
我接过宣传单,放进包里,点头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看着雪子的身影消失在地铁站里,我才转身往宿舍附近的超市走——家里的牛奶和水果都吃完了,顺便想买点东西。
超市离宿舍不远,步行只要十分钟,沿途都是居民区。走在路上,我下意识地把帽檐压得低了些,墨镜也戴上了,眼角的余光留意着周围的情况。路边的电线杆上,果然贴着不少右翼团体的海报,上面用红色的大字写着“反对外来者渗透”,配图是一个模糊的外国人背影,旁边画着个叉。有个路过的老奶奶,看到海报后,从包里拿出纸巾,蘸了点水,小心翼翼地把海报撕了下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动作很快,像是怕被人看到。
走进超市时,门口的收银员换了个年轻的姑娘,看到我进来,她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我推着购物车往生鲜区走,刚拿起一盒草莓,就听见身后传来两个女人的议论声。
“你看那个人,戴个墨镜帽子,是不是外国人啊?”穿紫色外套的女人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人,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我听见,“昨天我邻居说,她在超市遇到个外国人,跟人家吵起来了,说人家偷东西,后来才知道是误会。”
另一个女人探头看了我一眼,小声说:“现在啊,还是离外国人远点好,万一出点事,说不清。你没看新闻吗?政府都要加强管控了,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有几个人也看了过来。我没回头,继续往牛奶区走,手里的草莓盒握得很稳——要是以前,有人这么议论,我或许会忍不住回头理论,但现在,我知道不能冲动。刚拿起一瓶牛奶,忽然有人从身后撞了我一下——力道不算重,但明显是故意的,我手里的牛奶晃了晃,却没掉下去。
“哎呀,真对不起!”穿黑色外套的男人连忙弯腰道歉,手里的购物篮却往我脚边挪了挪,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没撞疼你吧?你手里的牛奶没事吧?”
我侧了侧身,避开他的购物篮,声音很平:“没事。”心里却已经有了防备——这个人的动作看似无意,却刚好撞在我拿东西的手上,要是换个没练过的人,手里的东西肯定掉了。
男人见我没反应,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听你口音,是中国人吧?最近新闻看得多吗?知道政府要加强管控吧?”他的语气带着嘲讽,“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别在这儿给我们添麻烦。”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小声议论:“是不是要吵架啊?”“别是外国人又闹事吧?”
我深吸一口气,握着牛奶瓶的手指紧了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手臂上的肌肉也绷紧了,只要他再往前一步,我就能轻松把他的购物篮推开,甚至能让他摔个趔趄。但我最终还是放松了力道,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沉:“我来买东西,没碍着任何人。你要是没事,就别挡着别人走路。”
男人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沉了下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好心提醒你,你还不领情?”他伸手就要去抢我手里的牛奶瓶,“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捣乱的!”
我侧身避开他的手,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刚好避开他伸过来的另一只手——他的动作很快,却全在我的预料之中。“你想干什么?”我提高了声音,“这里是超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周围的人议论得更厉害了,有人说:“明明是他先动手的吧?”“怎么能随便抢别人东西?”穿紫色外套的女人也不说话了,眼神里带着犹豫。
这时,超市的经理跑了过来,他看了看我和男人,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皱着眉说:“怎么回事?在这里吵什么?影响其他顾客了!”
男人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经理,我刚才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想跟他道歉,他却对我恶语相向,还说我们国家的人不讲理!”他指着我,“你看他,戴个墨镜帽子,一看就没安好心!”
我还没开口,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胡说!我刚才明明看到是你先撞的他,还想抢他的东西!”说话的是刚才那个撕海报的老奶奶,她手里提着一个购物袋,站在我身边,眼神里带着怒气,“我刚才在那边都看到了,你别想颠倒黑白!”
老奶奶的话让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男人脸色变了变,看着老奶奶,又看了看周围人质疑的目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经理也看出了不对劲,他皱着眉对男人说:“你要是再在这里闹事,我们就报警了!”
男人咬了咬牙,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拿起购物篮就走,嘴里还嘟囔着:“晦气!”
看着他的背影,我松了口气,转身对老奶奶说了声“谢谢”。老奶奶摆摆手,笑着说:“不用谢,我最看不惯这种颠倒黑白的人!你们外国人来这里,只要没做错事,就不用怕他们!”她又指了指我的墨镜,“不过你也小心点,这两天街上不太平,要是遇到麻烦,就赶紧报警。”
我点头说好,看着老奶奶的身影消失在货架后,心里忽然觉得暖烘烘的。刚才要是真动了手,就算赢了,也会被右翼分子抓住把柄,现在这样,既没惹事,也没让自己吃亏,反而还让周围人看清了真相——这或许比动手更有用。
我拿起牛奶和草莓,走到收银台付款。年轻的收银员姑娘笑着说:“刚才谢谢你啊,那个人经常来超市找茬,我们都不敢说他。”她又小声补充道,“其实我们都知道,不是所有外国人都不好,只是现在街上太乱了。”
付完钱,走出超市时,阳光晃得我眼睛有些疼。我抬头看了看天,心里忽然清楚了——这个国家的舆情虽然混乱,街头也有不少恶意,但清醒的人从来都没消失。他们或许暂时不敢大声说话,但会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就像老奶奶,就像收银员姑娘,就像雪子和那些愿意参加和平集会的人。
我握紧手里的购物袋,往宿舍走。路边的樱花树还在落叶,粉色的花瓣飘落在地上,被风吹得打转。我知道,下周末的集会可能不会一帆风顺,甚至可能会遇到右翼分子的捣乱,但只要还有人愿意一起站出来,只要我们守住“不惹事、不怕事”的底线,就一定能让更多人听到和平的声音。
回到宿舍,我把买回来的水果放在桌上,拿起雪子给的集会宣传单,仔细看了上面的时间和地点。然后翻开笔记本,在昨天写的内容下面,又加了一行字:“真正的力量,不是拳头,是清醒的理智和不放弃的勇气。”
宿舍窗外的路灯亮到后半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坐在桌前,把雪子给的集会宣传单铺在台灯下。纸上用红笔圈着集会流程:上午九点集合分发宣传册,十点老兵分享,十一点集体宣读和平宣言。我指尖划过“老兵分享”那行字,忽然想起游行时遇到的、举着“村山谈话不能忘”的老太太,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晨光刚漫过窗沿,手机就震了一下,是雪子发来的消息:“浅草寺广场附近的便利店门口,我订了饭团和热饮,我们提前半小时碰面整理资料吧。”后面还附了个笑脸表情,末尾加了句“记得戴帽子,今天风大”。
我把折叠伞塞进背包,又检查了一遍手机电量,出门时特意绕开了昨天遇到小混混的巷子。清晨的东京街头很安静,只有清扫车慢悠悠驶过,把落叶扫成一小堆。路过浅草寺时,已经能看到几个穿深色外套的人在广场边缘走动,手里抱着一摞宣传册,应该是雪子说的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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