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实在无法理解这古怪的“孝道”，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秦川，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些？什么约束父皇，打压手足……这跟孝道到底有什么关系？”
秦川叹了口气：“对别人来说，可能没关系，但对你来说，这事——必须得有。”
“为什么？秦兄，你今天必须给我说个明白！”李承乾有些急了，语气也重了些。
秦川神色肃然：“陛下在我眼中，文治武功，堪称完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得位不正——但这也不能怪陛下，要怪只能怪窦皇后把他生晚了，要是他是嫡长子，哪还会有那么多事端？”
众人无语。若这番话是马屁话，大伙儿还能一笑了之。但秦川说得一本正经，显然是真心推崇李世民，为了开脱他的过往，竟然怪到了早逝的窦皇后头上……这就太离谱了。
看着周围人神色古怪，秦川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太过了，清清嗓子，继续说道：
“说白了吧，陛下为大唐开了个兄弟争位的坏头，他自己最清楚这其中的血雨腥风，所以他绝不希望子孙后代再步他后尘。”
说到这，秦川目光落到李承乾身上：
“太子殿下，你必须稳稳地承继大统，彻底结束这一切。如果条件允许，你还要亲手培养一个比你更强大的储君，从根子上斩断子孙后代兄弟相残、妄图夺位的荒谬心思。”
他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语气郑重：
“无论你是作为大唐的储君，还是陛下的儿子，我都觉得这件事你义不容辞。而这——就是你该尽的孝道，你说是不是？”
李承乾还在消化这番话，而长孙皇后却心头猛地一紧——她竟隐隐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她的皇后之位，或许有危险了。
秦川，果然如李世民所说，是最懂他的人。
长孙皇后忽然觉得，连她这个枕边人都没秦川了解李世民那颗复杂的帝王心。
自从秦川踏入东宫，一页页揭开李世民那些不为人知的心结，不仅一步步引导李承乾成为真正的储君，也似乎在慢慢解开李世民自己压在心头的沉疴。
这本是好事，但这一刻，长孙皇后感受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危机，她不得不怀疑，秦川对李世民意图不轨，她不敢再往下想，深怕自己成为那个被男人抢走后位的悲情女子
秦川随手将那篇《寒窑赋》递到李承乾手里：
“这篇《寒窑赋》，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用。”
这话将陷入沉思的李承乾拉了回现实，他一脸茫然：“这《寒窑赋》不是被你批得体无完肤吗？你给我有什么用啊？”
秦川眉头一皱：“什么叫没用？我费那么多心思写的，你竟敢说没用？你脑子进水了？”
李承乾跟着秦川这段日子，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他完全搞不懂秦川的逻辑，只能一次次傻乎乎地追问。
“秦川，我就是傻，你给我说明白点儿吧！”
秦川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指着他手中的《寒窑赋》：
“你说这《寒窑赋》讲的是什么？”
“让人顺天应命……你不是亲口说的？”
秦川点头：“你不是知道得挺明白的吗？”
“我知道什么啊！”李承乾快哭了。
“我不让你‘顺天应命’，那是因为你要做最强的太子，自然不能被‘天命’束缚。但其他人可不能乱想。你要让陛下、让娘娘都觉得——你就是天命所归的太子。你要让你的兄弟们认命，认定你才是储君。你还要让满朝文武相信，你是上天钦定的太子。”
说完这番话，场面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简直无耻啊，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吗？真当他们会乖乖认命？简直是做梦！
秦川却拍了拍李承乾：“听明白了吗？”
李承乾沉默片刻，终于一咬牙，点了点头：“……懂了。”
秦川满意地一笑：“你懂就好。”
李承乾看着手中《寒窑赋》，忽然想起一事：
“秦川，看来这《寒窑赋》算讲完了，那明天你要讲什么？”
秦川叹了口气：“这段时间我没空天天盯着你背书了，你带着杜荷、赵节好好读，别偷懒，别气孔先生。”
李承乾一听这话，顿时察觉不对：“秦川，你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秦川翻了个白眼：“昨天内库那边来了个叫‘孙无’的，竟然敢在我地盘上耀武扬威，我得给他点儿教训看看。”
李承乾皱眉：“孙无？内库我也熟，没有这个人啊。”
秦川一怔，眼睛瞪得老大：“竟然敢耍我？”
李承乾越想越有趣，拍案而起：“这个姓孙的敢冒充内库官员，简直胆大包天！秦兄，咱们一起揪出这个王八蛋！”
这时，长孙皇后脸色顿变——她心里几乎可以肯定了，这个所谓“孙无”，极可能就是她的大哥——长孙无忌。
她再也坐不住了。
“承乾，别胡说。”
紧接着，她看向秦川，语气低缓却藏不住焦急：
“秦先生，借一步说话。”
秦川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地跟着长孙皇后走进了一间静室。
刚一落座，长孙皇后便直截了当地开口，没有丝毫绕弯子：“秦先生，你所说的‘孙无’，应该是家兄，长孙无忌。”
秦川皱眉思索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哦——长孙无忌，‘孙无’……原来是这么回事！长孙大人这是……玩哪一出啊？”
长孙皇后轻声解释：“可能是想隐匿身份，暗中查探一番吧。”
秦川叹了口气：“既然是长孙大人，那我心里就有数了。不过……这谈判的人，还是换个人比较好。”
长孙皇后点点头：“这件事，我看就让长乐和你谈吧，你觉得如何？”
“这样也好。”秦川苦笑了一声，“你替我转告长孙大人，以后别这么玩儿了……我都准备去找长乐帮忙了。”
长孙皇后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她心里很清楚——要真闹出个外甥女和舅舅正面“硬碰”的场面，那可不只是尴尬，而是能让整个长安城笑掉大牙的事儿。
两人不过寥寥数语，这场看似即将爆发的风波，就悄然落幕了。
长孙皇后离开东宫后，并未直接回立政殿，而是径直去了太极殿，准备面见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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