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宵禁时间,公主府里却热闹非凡。
李丽质此刻将所有侍女仆从召集到前厅,那双平日里温柔似水的眼睛此刻锐利无比。
今日府中之事,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低下头去,若有半句泄露...
她没有说完后半句,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的威胁意味着什么。一名年轻侍女吓得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长孙冲适时地轻咳一声:公主近来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这位夫人是特意从终南山请来的医女,专治气血两虚之症。他环视众人,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应答,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李丽质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何健旺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禁感叹不愧是皇家公主,这气势确实不是现代女生能培养出来的。
内院厢房里,长孙皇后正坐在铜镜前,李丽质进门后站在她身后,手持玉梳,为母亲梳理长发。
镜中映出两张相似的面容,一个饱经沧桑却依然端庄,一个青春正好却带着病容。
阿娘的发丝还是这么柔顺。李丽质轻声说,手指穿过那乌黑的长发,我记得小时候最爱给阿娘梳头。
长孙皇后在镜中微笑:那时你总是扯得我生疼。
母女俩相视一笑,眼中都有泪光闪动。窗外传来隐约的虫鸣,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气。
明日入宫...李丽质犹豫着开口,阿娘真要如此?直接通知阿耶是不是更好?
铜镜中的长孙皇后眼神坚定:我必须亲眼看看,你父皇是否已经...不能让他提前准备。
她没有说完,但李丽质明白。她说的是那个沉迷金丹、性情大变的未来李世民,是否已经开始显现端倪。
兕子见到阿娘,一定会很高兴。李丽质试图转移话题,声音却依然有些哽咽,她如今由阿耶亲自抚养,聪慧得很,已经能写一手好字了。还有小衡山,她已经能跑了。
长孙皇后的手微微颤抖,感叹一句:我...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她们。
而院子的另一端,何健旺与长孙冲对坐在石桌旁。一壶清酒,几碟小菜,月光洒在两人身上。
何兄可是来自仙界?长孙冲斟了一杯酒推给何健旺,举止优雅得体。
何健旺接过酒杯,不禁想起现代网络上那些给长孙冲戴尽绿帽的小说。
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与那些虚构形象相去甚远。只不过长乐公主确实天生丽质,温婉贤淑,属于佳配。
非也,只是一个很远的地方。何健旺含糊地回答,转移话题我观长孙公子与公主感情甚笃啊。
长孙冲脸上浮现出真诚的笑容:丽质性子温和,能娶到她是我三生有幸。他抿了一口酒,只是她自皇后...自姑姑去世后,忧思成疾,我...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眼中满是心疼。
经过这半天接触,何健旺对历史上这位驸马产生了新的认识,他可不是小说里的什么纨绔子弟,而是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
那位...晋阳公主呢?何健旺不禁想起小兕子,听说才没满五岁?
长孙冲的表情立刻生动起来:兕子啊,那孩子...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虽然才四岁,但是聪慧过人,陛下亲自教她读书写字,宠爱得很,有时候跟个小大人似的。
他突然停住,歉意地看了何健旺一眼,牵扯皇家之事,他实在不方便说太多。
何健旺理解地再次转移话题,心中却对这个小公主越来越好奇了。
历史上唯一由皇帝亲自抚养的公主,穿越人士的群养女儿,究竟会是怎样的模样?
等到次日晨光微熹时,公主府已经忙碌起来。
李丽质换上了一身淡紫色的宫装,发髻高挽,端庄典雅。
长孙皇后则按照计划,打扮成一名普通女子,素衣木钗,低调却不失体统。
这样真的能瞒过阿耶吗?李丽质不安地整理着母亲的衣领。
长孙皇后握住女儿的手:不用瞒过他,我只是想看看,现在他到底是我的二郎,还是未来的唐皇。
何健旺站在一旁,他今天的任务是全程跟随,必要时使用仙力相助。
何郎君,长孙皇后转向他,若情况有变...就拜托了。
何健旺点头:我明白。
等到朝会散去后,马车缓缓驶向皇宫,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
李丽质坐在车内,手紧紧握着母亲的手。长孙皇后则平静地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眼中情绪复杂。
长孙冲骑马跟随在后。何健旺则坐在另外一台马车上。
随着皇宫越来越近,何健旺的心情也越来越奇怪,毕竟这里给他的初次印象可不太好。
皇宫大门前,侍卫见到长乐公主的车驾,立即行礼放行,倒是何健旺被拦了下来。
这位是何医师,我特意请来为兕子看诊的。李丽质从车帘后探出头来,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
侍卫犹豫了一下,但是考虑这是长乐公主,加上何健旺打扮的气度不凡,终于还是放行了。
何健旺暗暗松了口气,不愧是嫡长公主,于是跟着一行人进入宫门。
穿过重重宫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李世民日常处理政务的偏殿。殿外花木扶疏,几名内侍静立廊下。
见过公主,陛下正在批阅奏章,一名年长的内侍低声禀报,吩咐不得打扰。
李丽质微微一笑:烦请通报,就说丽质有要事求见。
殿内,李世民正伏案疾书,眉头紧锁。他比贞观十八年更为健壮,且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案边那个小小的身影——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正跪坐在矮桌前,认真地写着字。
那就是晋阳公主李明达,小名兕子。
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襦裙,头发挽成两个小髻,圆润的脸蛋上带着超乎年龄的专注。
手中的毛笔稳稳地落在纸上,一笔一划都规整有力。
内侍忽然通报:圣人!长乐公主求见,说,说有要事!
李世民眉头微皱,放下朱笔:丽质?这个时候,何事如此着急?宣!
话音未落,殿门已被推开。
李丽质深吸一口气,带着打扮的长孙皇后步入殿内。
何健旺与长孙冲则留在殿外,透过半开的殿门,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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