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尚食监的老御厨王德福就带着几个小太监,抬着几个大食盒,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清晖阁。
“仙师,您要的食材,小的给您送来了。”王德福恭敬地行礼,示意小太监们打开食盒。
只见里面琳琅满目:切成大小适中的羊肉块、鸡肉块泛着油光,还有洗净的白菜、青椒、葱段等时蔬,以及一捆捆削得光滑的细竹签。
“嗯,辛苦王师傅了。”何健旺点点头,随即问道,“牛肉呢?”
王德福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又带着点好笑的神色,低声道:
“回仙师,牛肉程知节大将军府上已经应下了,说是现宰的小牛犊子,最是鲜嫩。只是程大将军说,得他亲自盯着宰杀,怕下人手脚不干净,耽误了功夫,让仙师稍候片刻,他亲自给您送来。”
何健旺一听就乐了,程咬金这老货,分明是想借机来清晖阁蹭热闹!
他于是摆摆手:“行吧,那就等等他”
打发走王德福,何健旺挽起袖子,对着摩拳擦掌的小丫头们宣布:“好了,小厨师们!准备开工!咱们今天的第一项任务——串肉串!”
他先拿起一根竹签,做了个示范:“看好啦,就像这样,一块肉,一块蔬菜,或者一块肉,一段葱…这样交叉着串起来,要串得牢固,不然烤的时候会掉哦。最重要的是——”
他表情严肃地强调,“一定要小心,别让竹签尖尖扎到自己的小手手!谁要是不小心扎到了,可是要哭鼻子的!”
“知道啦!”
兕子早就等不及了,立马抓起一根竹签,又笨拙地去夹肉块。
可她人小力气小,那块滑溜溜的羊肉很不听话,好不容易夹起来,往竹签上串的时候又掉了,急得她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哎呀!它不听兕子的话!”
其他几个小丫头也开始各自各的开始串肉行动。
当然,小衡山也分到了几根不锋利的竹签和几块最小的肉丁,由乳母抱着,让她体验。
她哪里会串,只觉得好玩,抓起一块肉就往竹签上按,按不进去就急得“讨厌讨厌”的叫,最后干脆把肉丁当成了玩具,在手里捏来捏去,糊得满手都是油。
“兕子阿妹,不是那样,要轻轻的。”城阳看兕子急得满头汗,忍不住放下自己手里的,过去帮她。
“高阳阿姐,你慢点,像这样…”城阳又去指导动作“豪迈”的高阳。
何健旺则穿梭在几个小丫头中间,时而帮兕子固定肉块,时而纠正高阳的“剑法”,时而夸奖城阳的耐心,还要防止衡山把生肉塞进嘴里。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个洪亮如雷的大嗓门:“哈哈哈!仙师!俺老程送牛肉来啦!哟!这是干啥呢?这么热闹!”
只见程咬金亲自提着一个硕大的、还滴着血水的食盒,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看到院子里几个小公主正围着盆盆罐罐,跟竹签和肉块“搏斗”的场面,先是一愣,随即笑得更加大声:“哎呦喂!几位小殿下这是要改行当厨娘啊?”
兕子一看到程咬金,立刻想起他上次想用胡子扎自己的“仇”,以及仙人郎君答应不给程伯伯坐小云车的事,立刻奶凶奶凶地瞪了他一眼,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还“哼”了一声。
程咬金被兕子这小模样逗得直乐,也不在意,把食盒往何健旺面前一放:“仙师,您要的牛肉,最好的部位,俺老程亲自盯着宰的,保证新鲜!”
何健旺笑着接过:“有劳程卢国公了。”
程咬金搓着手,嘿嘿笑道:“那个仙师,您看这牛肉也送来了,俺老程能不能也留下来搭把手?俺力气大,能劈柴!”
他那点心思,昭然若揭。
何健旺看着他那谄媚的样子,又看看旁边气鼓鼓的兕子,觉得好笑,便道:“行啊,不过你得听指挥,而且…”
他压低声音,“别招惹兕子,她可记着仇呢。”
程咬金连忙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俺老程最老实了!”
只不过程咬金哪里是单纯来送牛肉的?他肚子里那点小九九,何健旺门儿清。
这老货,一是早就对城阳那座琉璃花园好奇得心痒难耐,当初运送那些琉璃建材时他可是亲眼见过,知道那是何等价值连城的宝贝,总想找机会开开眼;
二来嘛,自然是眼馋兕子那辆能飞能跑的小云车,虽说看兕子那小眼神,他坐上去的希望渺茫,但看看总行吧?
这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借着送肉的机会跟自己多亲近亲近。
吐蕃那档子事,他可是少数知情人之一!
只见他一边笨手笨脚地学着串肉串,一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瞅准机会就对何健旺说道:
“仙师,您明日带几位小殿下出游,安全最是要紧!虽说有您在,万无一失,但一些跑腿打杂、警戒护卫的琐事,总得有人干。俺家那个不成器的老大处默,正好闲着,不如让他带一队家里的部曲,跟着去听候差遣?保证不打扰仙师和殿下们的雅兴!”
何健旺一听,就知道程咬金这是想让他儿子在仙师和公主面前露脸,混个脸熟。
他想了想,程咬金虽然是个混不吝,但对他还算恭敬,而且确实没少“赞助”牛肉,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便点了点头:“行吧,让程处默带些可靠的人跟着也行,帮忙搭把手。”
程咬金见仙师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心中大喜,脸上笑开了花,立刻打蛇随棍上,腆着脸又道:
“仙师,您看…这处默他妹子,俺家那丫头,跟临川公主、长乐公主年纪相仿,平日里也能玩到一块儿去。要不…让她也跟着去,给公主们做个伴?人多也热闹不是?”
何健旺听着差点笑出声,这老程,真是会顺杆爬!刚答应让他儿子带队,这立马就把闺女也塞进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程咬金的女儿,据说跟孟姜、丽质她们是同龄人,多个人也多份热闹,便也没驳他面子,笑道:
“你这老货,算盘打得精!行,让你家闺女也一起来吧,多个人多份热闹。”
程咬金一听,乐得差点蹦起来,连声道:“谢仙师!仙师大气!”
这下好了,儿子闺女都能在仙师和公主面前露脸,这波血赚!
心情大好的程咬金,干起活来也格外卖力。
他那双惯于舞弄马槊的大手,此刻努力控制着力度,居然也慢慢摸索出了点串肉串的门道,速度虽然还是比不上细心的城阳,但至少不像刚开始那样笨拙可笑了。
他甚至还主动揽下了搬运重物、整理场地的活儿,忙前忙后,格外麻利。
兕子本来还撅着小嘴,想找机会“报复”一下这个想用胡子扎她的程伯伯,可见他忙得满头大汗,肉串也串得像模像样了,还主动帮忙干活,那小眉头皱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发难的借口。
最后只好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埋头跟自己手里的肉块较劲去了,心里暗想:
算了,看在程伯伯今天这么卖力帮兕子串肉肉的份上,暂时不跟他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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