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青石桌擦得锃亮,一盘圆滚滚的月饼摆得齐整,豆沙的润、五仁的香混着新酿桂花酒的清甜漫开,酒坛口的红布系得周正,风一吹就轻轻晃。诗诗攥着块刻着玉兔捣药纹的月饼,踮着脚往老桂树根跑,软糯的饼渣落在浅青衣襟上,甜香引着几只小蚂蚁慢悠悠爬来,她却浑然不觉,仰头望着院角那片泛着银黄的虚空隙,拍手喊得脆生生:“灵月姐姐!你快看!秋分的月光洒进虚空隙里,把那片光染得像裹了蜜的银箔!光里头晃悠悠的,是不是藏着座月坛?你瞧那拜月的影子,排得比咱这桌供品还整齐呢!”
灵月正低头往白瓷果盘里码石榴,红莹莹的籽儿挤得鼓鼓囊囊,像盛满了细碎的红玛瑙,听见喊声便抬眼,顺手拈起块莲蓉月饼往诗诗嘴里塞:“慢些跑,别把月饼蹭掉了,去年白露你把玩腻的小露盏扔进去,回头竟挂在了里头的月桂枝上,盏沿结的霜花细得像碎银,丫蛋够枝头月饼时,一脚踩翻了供桌,摔进干草堆里还笑说比棉垫还软和。”指尖轻轻拂去诗诗发间沾着的桂花瓣,语气里藏着几分嗔怪,更多的是温柔。诗诗嚼着月饼点头,糯软的馅料粘在牙上,含混着道:“这次我揣了新摘的冬枣,脆甜着呢!要是里头真有祭月的,摆上一盘添点吉庆,说不定能换筐软乎乎的柿子,吸溜着吃才解馋!”
苏砚扛着副竹制祭盘走来,盘沿刻着细密的缠枝桂纹,透着几分雅致,他往石桌上一放,笑着道:“李伯说秋分当祭月,此时月色最圆,能平分秋色。”说着拿起块月饼往那片银黄光里抛去,饼块落进去悄无声息,反倒飘出一缕清润的饼香,比桌上刚摆的还鲜灵,像刚出炉般诱人。丫蛋举着块蜜饯凑过来,踮着脚喊:“我要换月光糖!”抬手就把蜜饯抛进光里,果脯落处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叮咚”,紧接着滚出串月牙形的糖块,莹白透亮,沾着细碎的桂粉。丫蛋飞快捡起来含进嘴里,咂着嘴笑:“是桂花月牙糖!甜得粘牙,比诗诗姐姐的莲蓉月饼还好吃!”
书生蹲在月桂树下,笔尖沾着用桂花蜜调好的颜料,正细细画着祭月图。笔尖划过宣纸,那片银黄光便在纸上慢慢显形,里头的月坛亮堂堂的,有个摆供的影子手一滑,月饼“咕噜噜”滚下供桌,慌慌张张去追,竟撞翻了手边的酒壶,酒液洒了满地,那模样竟和诗诗今早学摆供时的窘态一模一样。书生举着画纸轻笑:“这影子比前几日画的《白露收清图》,多了三分月色的柔润,你瞧她对着满地酒渍鼓腮帮子的模样,活脱脱像只偷喝了桂花酒的小狐狸,娇憨得很。”
诗诗听见这话,凑过去要抢画纸,手一抖,手里的月饼掉在宣纸上,饼渣散开来,像在画中的月坛旁撒了片细碎的星辰。她拍手笑道:“这是给里头的供桌添果子呢!月神尝了,定能多赐些福气,来年的庄稼定能堆得像山一样高!”
王掌柜挑着副竹屉串门来,屉里的月糕印着精致的桂花纹,透着淡淡的黄,他掀开屉盖,清甜的香气便漫了开来:“这月糕掺了今秋的新桂蜜,吃着带点清润的甜,特意送些来添份祭月的吉庆。”说着往石桌上放了块,那月糕竟顺着桌面滚到银黄光边,一沾光就“滋滋”冒起细烟,转眼长出一丛晚菊,花瓣黄得透亮,像浸了月光,鲜活又精神。王掌柜愣了愣,笑着叹:“真是奇事!这花比我见过最耐夜的,还要有精气神!”
白老拄着拐杖慢悠悠走来,用拐杖头轻轻拨了拨那丛晚菊,慢悠悠道:“虚空界的秋分,是把秋的圆满尽数揉进了月光里,里头的时光过得柔缓,一块饼进去,便能浸出三日的桂香。”说着从袖中摸出块芝麻酥,递到诗诗手里,“去年你扔进去的山楂,说不定早在里头化成了酸甜的果酱,才让这光里总裹着几分清冽的甜。”
诗诗捧着芝麻酥,毫不犹豫就往银黄光里塞,糖块刚触到光就“嗖”地钻了进去,下一秒,手里竟多了块裹着桂香的芝麻酥,咬一口脆得掉渣,满是清甜。她举着酥饼蹦跳起来:“它给我加了桂香呢!要是我进去待片刻,是不是能背回一筐板栗?从秋分吃到寒露,天天都有甜滋味!”
灵月正往虚空隙里扔枣核,听见这话,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可别瞎想,进去容易出来难,怕是要被里头的月神当成供品尝了去。”话音刚落,就见枣核落处飘出片桂叶,恰好落在她手心,叶面上竟映着个小小的影子,正追着流萤跑,蹦蹦跳跳的模样,和方才诗诗撵着月下萤火虫跑的样子别无二致。一旁的铁手张见了,忍不住笑出声:“里头这野丫头,沾了月光,倒比外头还活泼几分!”
铁手张捡起块小石子,往银黄光里一扔,石子落进去没了声响,反倒从里头飘出个小巧的陶制月盘,盘里躺着块迷你月饼,玲珑可爱。诗诗眼疾手快抢过来,系在腰间,叉着腰得意道:“我现在是虚空界的小月神!里头的月坛都归我管啦!”苏砚看得失笑,伸手拉住蹦跳的她:“再蹦就要栽进那光里了,到时候浑身沾满饼渣,活像个会跑的糖罐子。”诗诗挣了挣,笑着喊:“变成糖罐子才好,能装满一罐子桂花蜜,比吃月糕还香甜!”
众人围着石桌坐下,摇着蒲扇说笑,扇风带起满院桂香,笑声清脆,惊飞了停在晚菊上的蝴蝶。有只粉白蝴蝶扑棱着翅膀落在银黄光边,竟被那光染成了银黄色,翅膀上还沾了细碎的桂粉,引得丫蛋拍手直叫:“快看!虚空界把蝴蝶变成月光蝶啦!”
诗诗扒着虚空隙的边缘,还想往里探,被灵月一把薅住后领,像拎着只偷嘴的小獾子,按在月桂树下:“不许胡闹,进去了怕是要被月光照得透亮,在里头的月坛旁找不着回来的路,到时候我们得往里头扔多少芝麻酥,才能把你引回来?”诗诗拍着胸脯保证:“我肯定认路!跟着桂香味走就错不了,回来还能捎套新祭器,给月神摆满一桌子好供品!”
白老坐在月桂树下的石凳上,望着银黄光里晃动的月影,慢悠悠开口:“虚空界的秋分,月色比外头更圆,桂香也比外头更久,你在这拜一次月的功夫,里头的晚菊说不定又开旺了几分。”他抬手指向院外的田野,秋风吹过,稻浪翻滚,“不过啊,这般就着月光分吃月饼、闲话家常的乐子,不管是在这人间,还是在那虚空界,都是一样的暖。”
诗诗听得眼睛发亮,突然解下腰间的小月盘,往银黄光里一扔:“把它送给里头的月坛当供具,让他们摆满一桌子甜月饼,等我进去了,就陪着月神吃到天亮!”
日头渐渐偏西,天边染起淡淡的橘红,那片银黄光也慢慢变了色调,成了暖融融的橘银色,像被桂花香裹着的月光,温柔又缱绻。诗诗蹲在虚空隙旁,数着里头影子摆了多少块月饼,灵月随手抓了把新鲜桂花,轻轻往光里撒去,桂花落在光中,竟化作点点金辉。丫蛋把苏砚带来的竹祭盘往光边一放,盘影恰好落在书生的画纸上,与里头的月坛相映成趣。
书生举着画纸细看,忍不住笑出声,纸上的银黄光里,竟有两个小小的身影隔着虚空对望,一个在里头举着月饼喊“这块够甜”,一个在外头踮脚应“再切半块”,那清脆的话音,仿佛真顺着柔柔的月光,轻轻传了过来。
灵月望着画纸上的景象,心头泛起一阵暖意,原来这虚空界从不是什么肃穆清冷的所在,不过是把秋天的圆满与温柔,都藏进了这片月光里。里头的月饼和桌上的一样圆,里头的笑声和身边的一样甜,就连撞翻酒壶的小懊恼,都裹着淡淡的桂香,满是烟火气的暖。
只要这月亮依旧圆满,这银黄光依旧流转,我们仍在这桂树下相伴,这藏在月光里的虚空月坛,这份秋日里的圆满喜乐,便会岁岁绵长,永远也祭不完、享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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