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表面上看，是林舒安与顾怀笙联手发动的、针对赵明辉商业帝国的无情剿杀。林氏与顾氏配合默契，一个在明处高举法律与舆论的利剑，一个在暗处精准切断资金链与合作伙伴，赵明辉名下核心产业的股价如同雪崩般下跌，负面新闻层出不穷。
然而，林舒安坐在老宅书房里，看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捷报”，心头却始终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违和感。
太顺利了。
赵明辉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只能被动挨打。这不符合他睚眦必报、手段狠辣的性格。他就像一只被打断了脊梁的疯狗，却只是匍匐在地，发出几声无力的呜咽，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他在拖延时间。”视频连线里，顾怀笙的声音带着伤后初愈的沙哑，但判断依旧冷静锐利。他靠在病床上，面前平板的光映在他深邃的眼底，跳动着冰冷的数据流。“或者说，他在准备什么。”
林舒安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阿鬼那边，有动静吗？”
周谨的声音切入（他仍在远程协助，伤势恢复中）：“阿鬼昨天离开了本市，目的地是边境。我们的人跟丢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在他离开前，赵明辉名下几个长期处于休眠状态的海外空壳公司，有异常的资金流动迹象，数额不大，但路径很隐蔽，指向……一些不太友好的地区。”
不太友好的地区。这几个字像冰锥，轻轻刺了林舒安一下。赵明辉难道想借助境外势力？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甚至超越了普通的仇杀范畴。
“他在给自己准备后路，”顾怀笙一针见血，语气森然，“或者，是在准备一颗能和我们同归于尽的炸弹。”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阳光透过窗棂，在空气中投下清晰的光柱，能看见微尘在其中缓慢浮动，却照不亮几人眉宇间的凝重。
“我们不能等他准备好。”林舒安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必须逼他现形，在他完成布局之前。”
“你想怎么做？”顾怀笙问。
林舒安目光落在屏幕上赵氏集团那岌岌可危的股价曲线图上，眼神冰冷：“他不是还有最后几家能产生稳定现金流的实体产业，靠着过去的人情和灰色手段在硬撑吗？比如，那几家地下赌场和放贷公司。”她抬起眼，看向屏幕里的顾怀笙，“把这些，连根拔起。断了他最后的经济来源和情报网络，看他还能不能沉得住气。”
这是要彻底撕破脸，将赵明辉逼入绝境。风险极大，很可能促使他立刻采取极端行动。
顾怀笙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刻回答。他在评估风险，也在权衡利弊。片刻后，他沉声道：“可以。但行动必须快、准、狠，不能给他反应时间。我会让我的人配合，提供所有必要的信息和……‘清理’支持。”
他所谓的“清理”支持，意味着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确保行动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好。”林舒安没有任何犹豫。她看向林书辰，“哥，把我们掌握的关于那几家场子违法交易的证据，整理出来，匿名发给警方和廉政部门，动作要快。同时，让我们的人，在民间散播消息，就说……赵明辉快要倒了，提醒那些借了高利贷或者被他捏住把柄的人，早做打算。”
釜底抽薪，舆论造势，双管齐下。
林书辰神色凝重地点头：“我马上去办。”
命令下达，无形的绞索开始收紧。
林舒安结束视频通话，独自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这种步步为营、刀尖舔血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
手机屏幕亮起，是顾怀笙发来的信息，依旧简洁：
【已部署。你自己小心。】
她看着那行字，心头那根紧绷的弦，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带来一丝微弱的、却真实的暖意。她回复：
【你也是，按时吃药，别逞强。】
放下手机，她走到窗边。窗外，林家的庭院在阳光下显得宁静而古老，仿佛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纷争。但她知道，这平静只是假象。冰封的湖面之下，是汹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
赵明辉就像一头被困在冰层下的凶兽，而他们，正在用最激烈的方式，敲碎那层薄冰。
接下来，要么是凶兽溺亡，要么……就是它破冰而出，带来更疯狂的反噬。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
无论结局如何，这一战，已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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