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笙停顿了片刻。
他望着前方灯火通明,那里站着的人曾是他执念的祭坛,供奉着他焚身以火的荒唐岁月。
如今祭坛犹在,火焰已熄。
他忽然收住脚,一个利落的转身。
“兄长?”王礼微出声询问,带着一丝紧张。
“不见了。”苏笙的声音很淡,像拂过水面的风,吹不皱一丝涟漪,“那些过往太吵。”
王礼微沉默了一瞬,“那我去吧。”他上前半步,声音放得更轻,“告诉他,你已歇下了。”
苏笙侧过头,眼底映着王礼微关切的模样,忽然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讥讽,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温软的无奈:“你呀,傻孩子。”
最终,他还是踏入了那片灯火通明。
大厅内烛火煌煌,王礼防负手而立,眉宇间依旧是苏笙记忆中那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看到苏笙一身清爽男装,脂粉未施地走进来,他眼中飞快掠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深的轻蔑覆盖。
“呵,”王礼防唇角勾起一个冷淡的弧度,声音如碎冰相击,“终于肯做回男人了?发现那套女人的把戏于我无用,便换了路数?苏笙,你倒真是百折不挠。”
苏笙并未走近,只是停在门槛的阴影边缘,隔着一室暖黄烛光与冰冷的距离看着他。他的目光平静得如同深潭古井,再无昔日的炽热与疯狂。
王礼防却似被这平静激怒,亦或是积压已久的怨愤终于找到了出口。
向前一步,细数如刀,字字剜心:“纠缠不清的是你,以我身份相胁逼我虚与委蛇的是你,将我困在你那荒唐可笑的情意里日夜煎熬的也是你。”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控诉,“我告诉你苏笙,待在你身边的每一刻,都令我作呕,从未有过半分喜欢,从未!”
大厅里死寂一片,烛火跳跃着,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映出他眼底那份深恶痛绝。
苏笙静静地听着。他看着眼前这个他曾为之焚尽一切的人,心中那片曾为他燃烧的荒野,只剩下冰冷的余烬。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平稳无波,“我知道了。”
王礼防显然没料到是这般反应,准备好的更激烈的言辞哽在喉间,一时竟有些错愕。
苏笙微微颔首,像是在确认一个早已明晰的事实:“你的心意,我已知晓。从今往后,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那些心思。”
他顿了顿,仿佛拂去衣上尘埃,“收回了。”
“收回?”王礼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带着刻毒的讥讽,“但愿你说到做到,只要别缠着我就行。”他撂下狠话,决绝地踏出厅门,身影迅速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烛火摇曳,大厅里只剩下苏笙一人,影子被拉得斜长,孤寂地投在光洁的地砖上。
王礼微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门边,静静地看着他。
他走进来,目光扫过空荡的厅堂,落在苏笙平静得近乎漠然的脸上,低声道:“为何不告诉他?你一直是他秘密的最大保护者。”
苏笙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王礼微。“不必了。”
苏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尘埃落定般的释然,“如今无需让他知晓。”
桃花已过了最盛的时节,枝头只余零星残红,在夜风中瑟瑟飘零。
“兄长,”王礼微站在一株桃树下,声音比夜风更轻,“过两日,我也要启程去南边了。那边有几桩新谈的皮货生意,需得亲自去料理。”
苏笙一把抓住了王礼微的手腕,力道之大,让王礼微都微微蹙了下眉。
“是的。”苏笙脱口而出,他望着王礼微那双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清亮的眼睛,“我好像终于明白了。幼时,我抱着狗唤它‘咪咪’,不过是自欺欺人,不肯放手那份失去的温暖。我对王礼防亦是如此。”
“过去的苏笙,眼里只有王礼防。可如今,我看清了。”
王礼微静静地听着,他轻轻抬起另一只手,覆在苏笙紧抓着自己的手背上,那掌心带着微凉的夜露。
“兄长,”他开口,声音温和而坚定,“我相信你。你能放过她,放过那段过往这很好。真的很好。” 他顿了顿,指尖微微用力,仿佛要传递某种力量,“只要你能真正放过自己,便很好。”
苏笙眼中的急切慢慢沉淀下来,化作一片柔和的暖意:“谢谢你,礼微。” 他松开手,却又像是不舍般,手指蜷缩了一下,“做生意挺好的。”
王礼微收回手,唇边勾起温暖笑意:“在邻郡,等我回来,”他转过头,看向苏笙,眼底带着一种近乎承诺的光,“给你带蕲州最有名的松子糖,还有杏花酿。”
“当然可以。”苏笙也笑了,笑容里是久违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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