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首辅府邸，书房。
夜深人静，烛火摇曳。周翊然端坐在书案后，脸上依旧戴着那张人皮面具，遮掩了他真实的情绪。
他手中拿着一份刚从临安镇传来的密报，上面详细记录了昨夜韩府大火、韩清扬被烧死的细节。
“……”周翊然放下密报，抬手揉了揉眉心，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苦笑。
这个小妖精！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直接放火烧死朝廷命官！
虽然那韩清扬死有余辜，但这手段……也太过简单粗暴！
若非他早有准备，派人暗中盯着，及时抹去了一些痕迹，这惊天大案岂是那么容易遮掩过去的？
他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书案另一侧。
那里放着一本厚厚的册子，正是昨夜那位神秘女子送来的记载着韩清扬及其背后靠山韩国公累累罪证的卷宗。
册子旁边，还有一封密信，字迹娟秀，言辞恳切，请求首辅大人为民做主，并隐晦地提及了“贵人相助”。
“贵人？”周翊然低声自语，指尖敲击着桌面，“她倒是会借力打力，顺水推舟。”
他沉吟片刻。韩国公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仅凭韩清扬的罪证，虽能重创，却未必能连根拔起，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但如今……韩清扬已死，死无对证，再加上这本详实的罪证，以及……那场“恰到好处”的大火引发的民愤……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他拿起那本罪证册子和密信，起身走到灯烛旁，将其点燃。
火焰跳跃着，吞噬了纸张，也烧掉了所有可能指向江晚柠和那位神秘女子的线索。
“来人。”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低声道。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
“将这份东西，”周翊然将燃烧的灰烬中几页最关键、但无法追溯来源的罪证摘要的奏章草稿，递给黑影，
“‘无意中’让陛下的人看到。记住，要做得自然，像是……陛下自己英明，查到了关键证据。”
“是。”黑影接过东西，瞬间消失。
周翊然重新坐回椅中，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具的边缘。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看皇帝的心思了。
翌日清晨，金銮殿。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庄严肃穆。
高坐龙椅上的皇帝江临渊，面色沉静，但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那平静之下蕴藏着一丝冰冷的怒意。
早朝例行公事般进行着，直到快要结束时，皇帝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淡：“众卿家，可有人听闻……临安知县韩清扬，昨夜府中失火，不幸……殁了？”
百官闻言，面面相觑，低声议论起来。韩清扬？那个韩国公的远房侄子？怎么突然就死了？还是失火？
韩国公韩擎天站在队列前方，闻言身体晃了一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悲痛！
他虚伪说道：“陛下……老臣……老臣也是刚刚得知噩耗……还请陛下节哀，查明火灾缘由……”他演技精湛，仿佛真的毫不知情。
皇帝看着他，眼神深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节哀？查明缘由？韩国公，朕这里，倒是收到了一些……关于韩清扬和……他背后一些人的‘缘由’。你想听听吗？”
韩擎天心中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陛下……此言何意？”
皇帝没有回答，只是对身旁的内侍微微颔首。内侍立刻上前，将几页纸和一份奏章副本，递到了韩擎天面前。
韩擎天颤抖着手接过，只看了几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那上面罗列着韩清扬强抢民女、贪赃枉法、甚至草菅人命的桩桩件件，证据确凿！
“这……这……陛下明鉴！这……这都是诬陷！是有人要害老臣啊！”
韩擎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地辩解，冷汗瞬间浸透了朝服。
“诬陷？”皇帝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提高，带着雷霆之怒！
“韩擎天！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韩清扬在你庇护下，为非作歹，鱼肉乡里，证据确凿！临安百姓怨声载道，天怒人怨！”
“如今他遭了天谴，葬身火海，正是报应不爽！而你！身为国公，国之柱石，却纵容亲属，知法犯法！你还有何颜面立于这朝堂之上？！”
皇帝的怒吼如同惊雷，在金銮殿中炸响！百官骇然，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一场看似意外的火灾，竟会引出如此惊天大案！而且直接烧到了韩国公头上！
韩擎天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他知道，皇帝既然拿出了这些证据，就绝不会再给他翻身的机会。完了……全完了……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传朕旨意！韩国公韩擎天，治家不严，纵亲行凶，有负圣恩，即日起削去爵位，收回封地，闭门思过！”
“无诏不得出府！韩清扬一案，交由刑部继续深查，所有涉案人员，一律严惩不贷！”
“臣……领旨……谢恩……”韩擎天瘫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磕头，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退朝！”皇帝拂袖而起，不再看瘫倒在地的韩擎天一眼，大步离开了金銮殿。
百官们沉默地退出大殿，一个个心有余悸，窃窃私语。
谁能想到，权势熏天的韩国公，竟会以这种方式倒台？而且倒得如此迅速，如此彻底！
“这……这韩清扬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死得这么……恰到好处？”
“还有那些罪证……出现的也太是时候了……”
“你们说……会不会跟那几位……有关？”有消息灵通的官员压低声音，暗示性地指了指南方。
“嘘！慎言！不过……若真是那几位小祖宗顺手干的……倒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啧……这么一想……她们这祸害……偶尔也能干点好事？”
官员们议论着，脸上表情复杂，有震惊，有快意，也有对那几位“混世魔王”破坏力的新认知。
江晚柠四人，尚不知她们的一把火，不仅烧死了一个恶霸，更是在京城朝堂掀起了一场巨震，间接扳倒了一位国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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