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是第二卷后半部分的关键转折点,林晚与傅璟深围绕“冥府”与隐瞒真相,展开了第一次正面、激烈的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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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夜色深沉,将傅宅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然而这份静谧,却像一张绷紧的弓弦,压抑着即将爆发的风暴。
林晚独自坐在客房的飘窗上,膝盖上摊开着那本《欧洲古典油画技法》,但她的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穿透冰冷的玻璃,落在远处虚无的黑暗里。几个小时前,那封匿名送到修复所的警告信——信纸上那个狰狞的、属于“冥府”组织的专属图腾,以及那句“远离傅璟深,否则往事清算”的威胁话语,如同梦魇般在她脑中反复回响。
更让她心寒的是,信中提到的一个细节:“傅氏对‘冥府’的了解,远比你想象的更深。”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心中那扇名为“怀疑”的潘多拉魔盒。所有被刻意压下的疑虑再次翻涌而上——他初遇时的精准洞察,他提出契约时的成竹在胸,那个写着地名字的“穹顶计划”,以及他每次在她提及过去时,那转瞬即逝的深沉目光……
不是猜测,不是多心。他一定知道什么。关于“冥府”,关于她的生父,关于她极力想要摆脱的那个黑暗世界。
她不能再等,不能再被动地被他“保护”在羽翼之下,做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今晚,必须有一个答案。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地停在房门外。是傅璟深回来了。
林晚合上书,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犹豫和残存的软弱都压进肺腑深处。她站起身,走到门边,没有一丝迟疑,猛地拉开了房门。
傅璟深显然没料到门会突然打开,正准备抬手敲门的手臂顿在半空。他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在看到她的瞬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依旧习惯性地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还没睡?”他的声音带着工作后的淡淡沙哑,“在等我?”
林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抬起头,目光像两柄淬了冰的利剑,直直地刺入他的眼底,没有任何迂回,没有任何铺垫。
“傅璟深,”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你对我生父所在的‘冥府’组织,到底知道多少?”
(承)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傅璟深脸上的柔和瞬间冻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峻和警惕。他周身那股松弛的气息骤然收敛,重新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傅氏总裁。这种迅速的条件反射般的转变,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林晚脸上每一寸冰冷而决绝的表情。他在评估,在计算,在思考如何用最“安全”的方式来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谁跟你说了什么?”他避而不答,反问道,语气带着惯有的掌控欲。
“回答我的问题。”林晚向前逼近一步,毫不退缩地迎视着他的目光,“你知道‘冥府’,对不对?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找到我,这份契约,究竟是为了你那可笑的‘基因计划’,还是……根本就和‘冥府’有关?”
她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砸在傅璟深紧绷的神经上。他下颌线绷紧,眼神里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愠怒,但更多的是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烦躁。
“林晚,”他沉声叫她的全名,带着警告的意味,“有些事情,不知道对你更好。”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种将她排除在外,自以为是的“保护”!
一股混杂着失望、愤怒和被欺骗的痛楚,猛地冲上林晚的心头。她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对我更好?傅璟深,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判断什么对我更好?”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愈发锐利,“我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吗?只需要你投喂,不需要知道窗外有没有拿着弹弓的猎人?”
她扬起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是她拍下的那封警告信的照片,那个狰狞的图腾清晰可见。
“看看这个!‘冥府’已经找上门了!他们警告我离开你!而你呢?你还在用‘为我好’这种可笑的借口来敷衍我,隐瞒我!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永远都是一个需要被你蒙在鼓里、才能‘安全’活着的傻瓜?”
傅璟深的目光扫过那个图腾,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他认得那个标记,这个认知让林晚的心彻底沉入谷底。他果然知道!
“这件事我会处理。”他试图重新掌控局面,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我会加派人手保护你,确保……”
“我不需要!”林晚猛地打断他,声音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不需要你这种建立在谎言和隐瞒基础上的保护!傅璟深,我要的是真相!是尊重!是作为一个平等的、有知情权的人,和你一起面对问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活在你精心编织的骗局里!”
(转)
“骗局?”这两个字似乎刺痛了傅璟深。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眼底翻滚着压抑的怒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我为你做的一切,在你眼里就只是骗局?”
“当这一切的开始和过程都充满了隐瞒和算计时,它就是骗局!”林晚仰着头,毫不畏惧地瞪着他,“你告诉我,在我们签下那份可笑的契约之前,你知道我是‘冥府’首领的女儿吗?你告诉我!”
走廊顶灯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他沉默了。这沉默,比任何肯定的回答都更让林晚感到窒息般的绝望。
“……是。”良久,他终于从喉间挤出一个冰冷的音节。
尽管早已猜到,但亲耳听到他承认,林晚还是感觉像被人当胸狠狠捶了一拳,踉跄着后退了半步,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他看着她骤然失血的脸色和眼中破碎的光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那种陌生的、尖锐的刺痛感再次袭来,让他几乎无法维持表面的冷静。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她,却被她猛地挥开。
“所以,”林晚的声音变得沙哑而空洞,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所谓的契约恋爱,所谓的保护,所谓的……心动,有多少是出自你的本心,又有多少,是因为我这个‘冥府’首领女儿的身份,所带来的利用价值和……麻烦?”
“不是这样!”傅璟深低吼出声,逻辑和理性在这一刻似乎有崩盘的迹象。他试图解释,却发现那些错综复杂的缘由、那个关乎他最深秘密的“穹顶计划”,此刻都变成了堵塞在喉咙里的硬块,让他无法顺畅地倾吐。
他的迟疑和挣扎,看在林晚眼里,却成了默认。
她看着他,眼神里的光一点一点地熄灭,最后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灰烬。
“傅璟深,”她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割裂着两人之间那本就摇摇欲坠的信任纽带,“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坦诚都做不到。你让我……怎么再相信你?”
(合)
说完这最后一句,林晚不再看他。她转过身,走回房间,动作僵硬却异常坚定。
在房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她停顿了一下,背对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留下了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一句话。
“在你准备好告诉我全部真相之前,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砰——”
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发出的声响并不大,却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傅璟深的心上。那扇门,隔绝的不仅仅是两个人,更是两颗刚刚靠近却又被迫推远的心。
傅璟深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走廊空旷而寂静,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在回响。他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那个蜷缩起来、独自舔舐伤口的脆弱身影。
他想砸开门,想不顾一切地将她拥入怀中,想将他所有的秘密、所有的顾虑都和盘托出……可是,不能。“穹顶计划”的终极秘密,与“冥府”之间那更深层、更危险的关联,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他与她之间。
告诉她,可能会将她卷入更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告诉她,他们的关系,或许就在今夜,走到了尽头。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如此……害怕。这种完全脱离掌控、被纯粹情感左右的感觉,几乎要将他逼疯。
(悬念)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条来自加密频道的讯息,发信人代号——“医生”。
“基因序列对比结果已出,‘钥匙’与‘锁孔’的适配性高达99.8%。但‘冥府’那边的监测显示,他们对‘钥匙’的定位搜索信号……突然增强了。”
傅璟深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他们已经找到她了。而且,比他预想的……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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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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