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光怪陆离的扭曲感中沉浮，仿佛过去了无尽岁月，又仿佛只是弹指一瞬。
当那令人灵魂都要撕裂的空间撕扯力终于渐渐消退时，众人只觉脚下一实，随即被一股巨大的惯性狠狠抛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在死寂的环境中格外清晰。林弈只觉得全身骨骼如同散架般疼痛，眼前一片模糊，耳中嗡嗡作响。
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那是星辰玉牒本源燃烧殆尽以及自身精血损耗过巨带来的强烈后遗症。
“林弈！你怎么样？”苏婉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双微凉的手扶住了他。她的情况稍好，但脸色也同样苍白，气息不稳。
林弈勉强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法形容的景象。
他们似乎身处一个巨大的、封闭的殿堂内部。殿堂的穹顶高耸，却并非岩石或木材构筑，而是一种半透明的、流淌着微弱星辉的晶体。
透过晶体，能看到外界并非熟悉的蓝天白云，而是一片深邃的、点缀着陌生星辰的漆黑虚空。他们，似乎是在一颗……悬浮于星海之中的巨大人造天体或者小型星辰的内部？
殿堂极其广阔，一眼望不到头。脚下是同样材质的、冰冷坚硬的星辉石地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四周矗立着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同样材质的巨柱，柱子上雕刻着与星辉水府中类似的、描绘星辰运行与水元流转的古老图案，但更加宏大、精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腐、死寂的气息，星辰之力异常稀薄，甚至比苍玄大陆某些贫瘠之地还要不如，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枯竭感。仿佛这片天地，已经死去了很久很久。
“这里……就是启明之域？”雷洪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环顾四周，瓮声瓮气地说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失望。这与他想象中的、充满生机与奥秘的新世界截然不同。
风子岳在雷洪的搀扶下站起，他强忍着神魂因空间传送带来的不适，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巨柱和穹顶，眼中却渐渐燃起了兴奋的光芒：“不！你们看这些构造，这些符文！其技艺水平远超苍玄大陆！这绝对是一处上古遗迹，而且等级极高！我们……我们真的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白芷揉了揉摔疼的胳膊，小脸煞白，怯生生地指着远处：“那里……好像有东西。”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殿堂深处，影影绰绰地似乎矗立着一些更加庞大的阴影。
“小心些，此地情况不明。”蝎夫人已经恢复了冷静，她警惕地感知着四周，指尖扣着几枚黑色的鳞片状物件。
林弈在苏婉的搀扶下勉强站定，他尝试感应了一下识海。
星辰玉牒静静悬浮其中，光华彻底黯淡，如同蒙尘的明珠，与他之间的联系也变得极其微弱，只能感觉到一丝本源尚存，想要恢复不知需要何等漫长的温养。
他心中微沉，失去了玉牒的辅助，在这未知之地，他们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先探查一下周围，确认安全，再寻找出路和……可能存在的资源。”林弈声音沙哑地吩咐道。
众人点头，结成简单的阵型，小心翼翼地向着殿堂深处那些阴影走去。
随着距离拉近，那些阴影的轮廓逐渐清晰。那竟然是一具具庞大无比的……骸骨！
有些类似巨人的骨架，但骨骼呈现出一种玉石般的质感，上面残留着微弱的能量波动；有些则像是放大了千百倍的奇异兽类，头生独角，背覆骨翼，即便早已死去不知多少岁月，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更令人震惊的是，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明显是金属与某种生物组织结合而成的、支离破碎的庞大造物残骸，像是某种战争傀儡的遗骸。
这些骸骨与残骸杂乱地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座小山，一直蔓延到视野的尽头。整个殿堂，仿佛一个巨大的上古战场坟场！
“这些……是什么东西？”白芷吓得缩了缩脖子。
风子岳蹲下身，仔细检查着一块相对完整的、类似巨人指骨的化石，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些骨骼……其中蕴含的能量结构，与我们现在修炼的元炁体系截然不同，更加古老，更加……贴近某种本源规则。还有这些傀儡残骸，其炼制手法闻所未闻！”
苏婉则在一具背生骨翼的巨兽骸骨前停下，她伸出手，轻轻触碰那冰冷的骨骼，体内雨师之力微微波动。“它们……似乎并非自然死亡，而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某种恐怖的力量同时剥夺了生机。”
她感受到了一股残留的、与星潭底部那“寂灭”气息有些类似，却又并不完全相同的毁灭意蕴。
林弈强忍着虚弱，走到一具最为高大的、类似巨人的玉石骸骨前。这具骸骨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双手紧握着一柄断裂的、同样由玉石雕琢而成的巨剑，插在地面上，仿佛战死前仍在坚守。
骸骨的胸腔位置，有一个巨大的、边缘光滑的空洞，仿佛被什么的东西瞬间贯穿、湮灭。
他凝视着那空洞，又看了看周围无数类似的、带着瞬间死亡特征的骸骨，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这里，并非什么希望之地，而是一处……上古战争的终结之所，一个被彻底毁灭的文明墓穴！
所谓的“启明之域”，难道指的就是这片死寂的星骸坟场？
就在众人心情沉重地探查时，走在最前面的雷洪忽然发出一声惊咦：“咦？这里有个……门？”
众人立刻聚拢过去。只见在一堆相对较小的骸骨后方，墙壁上镶嵌着一扇与周围材质相同的、紧闭的金属大门。门上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只有中心位置，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凹陷下去的印记。那印记的形状……
林弈瞳孔微缩。
那印记的形状，与他手中那枚光华黯淡的星辰玉牒，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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