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里之外,祝依率领数百精锐疾行西去。
她回首望向圣蛊山方向冲天的火光,双目燃着怒焰。
“明贼!”
“此仇,我圣蛊山永志不忘!”
“纵历千世万代,必血债血偿!”
她紧握双拳,眼底恨意翻腾如潮。
“何须等到千世万代?”
“当下的仇,为何不当下解决?”
“非要留给后人操劳?”
“啊,抱歉,本将忘了——你们不会再有后人了。”
一道轻慢的声音自对面山岭响起。
沐英立于高处,身后大明将士列阵而出,旌旗猎猎。
“沐英!”
祝依看清来人面容,瞳孔骤缩,心头掠过一丝恐惧。
“猜中了。”
沐英轻笑一声。
“赏你一堆炮子。”
话音落下,他手臂挥落。
一门门神武大炮推出阵地,火焰喷吐,轰鸣震天。
炮火如雨,倾泻而下,将祝依一行彻底吞没。
轰鸣声中,大地震颤。
蚩羽陨落,祝依亦未能幸免。
南疆山地残存的势力,在朱涛铁血征伐之下彻底瓦解,圣蛊山因固守旧路,终遭覆灭。
广袤南疆,无论沃野还是峻岭,尽数归于大明版图,江山再扩半省之域。
这片土地辽阔得早已超出寻常行省范畴,几乎等同两省之和。
朱涛权衡再三,决意将此地一分为二,平原归南疆省,群山划入天云省。
自此,大明新增一省,行政格局再度更新。
至于日后在山中垦荒兴业、筑城设治,自有他人操持,非朱涛当下所忧。
南疆既定,朱涛调转兵锋,直指安南。
彼时,安南边境已集结二十万大军,旌旗蔽日。
胡季声本欲出兵援救南疆诸部,未曾料到局势崩塌如此迅速。
他尚未部署妥当,四大部落连同圣蛊山已被尽数剿灭。
安南军帐内,战报传至,胡季声面色铁青。
“废物!”
“全是无用之辈!”
“一群不堪一击的东西!”
他怒不可遏,掀翻案几,砸碎器物。
过往他唯恐南疆蛮军势起,扰其边境,故乐见其内斗不休,最好只去劫掠勐瘙、勐掌,或远袭阿瓦、勃固,切莫触碰安南。
可如今,南疆覆灭,大明兵锋逼近,他忽然感到寒意彻骨。
屏障已失,孤木难支。
西陲诸国,一则与安南世代为敌,岂会雪中送炭;二则路途遥远,中间又隔着仇敌国土,联络无门。
“父亲,明军势不可挡,不如降之。”
长子胡元澄低声进言。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出,胡元澄踉跄后退。
“愚不可及!”胡季声怒喝,“朱涛南下,名义上是助陈家平乱——那乱,就是我们!”
“今日若求投降,岂非逼他自承虚伪?他会答应吗?”
次子胡汉苍立即应声:“大哥真是糊涂。”
“陈玉蓉尚且与大明有姻亲之谊,他们尚且不容,何况我们?”
“我们既无靠山,也无退路,谈何归顺?”
“住口!”胡季声厉声喝止。
胡季声目光一凛,扫过胡汉苍的脸庞。
随即转向胡元澄,声音低沉。
“元澄,大明的神武大炮,你钻研得如何了?”
“已有进展。”
胡元澄垂首答道。
“旧式神武大炮已能仿造,发射实心弹药时威力接近原品。”
“但新式的那种会爆裂的弹头……”
他顿了顿,眉头紧锁。
“始终无法破解。”
“硫磺、硝石、木炭,各种配比我都试过,可炸裂之效远不及大明所用。”
“我猜测,那爆裂弹内所填之物,或许并非寻常火药,而是另有玄机。”
话音落下,胡季声面色渐冷。
片刻静默后,怒意骤起,猛然拍案。
“胡说!”
“如果不是火药,你倒是告诉老子还能有什么能引发那种程度的爆炸?”
“难不成是面粉?”
胡季声冷笑着讥讽道。
“绝不可能是面粉。”
出乎胡季声预料的是,胡元澄竟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
“面粉燃烧虽能爆炸,但绝不会产生那样的威力,一定是别的东西。”
“你……他……么……”
胡季声瞪着自己的儿子,只觉得满心荒谬,几乎无言以对。
“爹,其实老式的神武大炮已经足够用了。”
“明军的炮弹能爆炸,造成大面积杀伤。”
“我们未必非要走同一条路。”
“比如,可以把炮弹换成铁皮罐。”
“里面装上毒虫。”
“或者直接灌满火油。”
“只要我们想办法确保罐子在飞出炮膛前不破裂,就算威力不如明军那种爆炸弹。”
“效果也不会相差太远。”
这时,胡汉苍也开口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
胡季声听了之后,微微颔首。
“有道理。”
“元澄,你暂时别再钻研爆炸炮弹了。”
“先去研究你弟弟说的这种罐zi弹。”
“不过,光是不碎可不行。”
胡元澄立刻摇头否定。
“至少得隔热,否则里面的毒虫全被高温烤死。”
胡季声:……
胡汉苍:……
“二哥,前面不出十几里便是安南地界了。”
常升对照着手中的地图,指向远方说道。
朱桃轻轻点头,目光扫过前方地形。
“虽然已无高山阻隔,但密林依旧连绵不绝。”
“胡季声到底是身经百战的老将。”
“恐怕不会让我们轻易通过。”
“传令全军——”
“就地休整。”
“派出探马先行勘察。”
所谓探马,实则朱林如今调用的皆为步卒。
朱涛所招募的多为擅长攀援的山地百姓,其中既有早年迁居南疆的汉人,也有归顺的蛮族部众。
毕竟,在丛林之中根本无法骑马作战。
而在树冠之间穿梭,显然比骑马更为迅捷高效。
为了便于行动,这些探马不再穿戴明军制式的精钢铠甲,改穿格物院特制的轻便软甲。
此外,由于燧发枪尚无法实现消音,朱桃最终放弃了火器配备。
转而为探马装备了连弩。
尽管杀伤力不及火器,装填也较为繁琐。
但其无声且可连续发射的特性,正适合在密林中隐秘行动。
此前在群山围剿山蛮时,这支探马队便已立下赫赫战功。
……
“大帅,朱涛并未率大军进入丛林。”
部将李广延单膝跪地,向胡季声禀报。
“倒是小心谨慎。”
胡季声眉头微蹙。
“他们不进来,我们也不必主动出击。要与明军周旋,必须倚仗丛林之利。”
“我们就凭借密林不断袭扰,拖住他们。”
“至少要撑到元澄的新式炮弹研制成功。”
“遵命!”
李广延领令后缓缓退下。
胡季声手中握有二十五万大军,其中李广延统率的丛林部队便达八万之众。
这八万人,胡季声并不指望他们能击败朱林。
甚至未曾幻想凭此兵力将明军拒之境外。
他的目的,只是利用他们在丛林中不断骚扰、伏击,尽可能拖延时间。
在胡季声看来,安南人生于密林,长于莽野。
相较于来自北方辽阔平原的大明军队,在丛林作战中理应具备天然优势。
然而,现实却与他的设想截然相反。
此刻的丛林深处,一场猎手与猎物的较量已然展开。
只是,真正的猎手,是明军的探马部队。
而猎物,正是安南的丛林军。
铮铮铮!
嗖嗖嗖!
数道弓弦震响,几支利箭从不同方位疾射而来,直取正在密林中行进的一组三名明军探马。
三人闻声即动,反应迅速,翻身跃至巨树之后,借树干掩护身躯。
随即拔出插在身上的箭矢,迅速锁定丛林中跳跃闪现的安南士兵,果断还击。
嗖嗖嗖!
三台连弩齐齐对准安南丛林军的阵列疾射,刹那间,三人所射出的箭雨竟压制住了十数名安南士兵发射的弓弩。安南丛林兵士一旦被大明箭矢击中,几乎瞬间便皮开肉绽,丧失作战之力。
而反观大明三人小队,即便中箭也能迅速拔出箭镞,继续投入战斗。
转眼之间,安南丛林部队已有过半之人数身负箭伤。
“……撑不住了,撤退!”
安南小队长一声怒吼,随即带领残部拖着受伤同伴仓皇撤离。
而这,不过是密林深处无数遭遇战中的一幕罢了。
大明探马以三人成组,三组为一什,严密编排,确保各小组之间能相互策应,每一什亦可彼此联络呼应。
装备方面,相较安南丛林军所持的弓箭与粗皮甲,大明军队配备的连弩与软甲,无论攻防皆占据压倒性优势。
此前战况已充分证明:大明箭矢轻易便可洞穿安南兵的皮甲,致其重伤;而安南射来的箭矢,若非命中要害,或连续击中同一部位,极难真正伤及大明探马。
耳听着丛林中接连传回的败讯,身为安南丛林军主帅的李广延,面色阴沉如墨。
大明深入丛林者不过万余探马,而他麾下却统率八万精锐之师。
可现实却是——他的八万大军竟被一万明军步步紧逼,活动区域日益萎缩。
如今,大明探马所控密林,其部已不敢涉足。
反倒是一万明军日日推进,不断扩张控制疆域。
此情此景,令李广延倍感屈辱至极。
须知,大明探马也不过是由招募的山野猎户稍加训练而成,战力本应与其部属不相上下。
然而,大明之装备却远胜己方太多,致使这段时日以来,己方伤亡惨重,对明军所造成的杀伤却微乎其微。
“气煞本将也!”
李广延在营帐中暴怒咆哮。
“明军尽是些缩头鼠辈!”
“倚仗器械之利取胜,有何颜面称雄?”
“那……将军,我们是否还要继续与明军交战?”
副将、亦为其弟李广文,语气迟疑地问道。
这些日子,他也早已心神不宁。
此前,李广文不信邪,亲自带队向明军发起突袭。
结果肩头与腰侧接连被明军弩箭所中。
虽有皮甲阻挡,箭入不深,所涂毒素亦不强烈,但仍让他痛不欲生,在榻上翻滚数日,解毒敷药后才勉强能够起身。
这也正是弩箭的局限所在——为保证机关运转顺畅,只能涂抹腐蚀性较弱的毒素,这才让李广文侥幸活命。
至于为何不使用毒虫毒草提炼的烈性毒素?只因成本过高,难以承受。
生物毒素一旦脱离原生体,毒性迅速衰减,必须现制现用,否则单是储存所需花费便已难以负担。
此类剧毒,大明确实掌握提炼之法,但产量极少,仅用于特制弩矢,专为狙杀高价值目标所备。
李广文当庆幸自己身份未曾暴露,否则明军定会以剧毒箭矢取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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