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暗流涌动与无声的备战
晨光彻底驱散了夜色,新生村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比昨夜更沉重的薄雾笼罩。村民们依旧劳作,劈柴的斧声、锄地的闷响、妇孺的低声交谈依旧,但空气中流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昨日的惊恐已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默的、扎根于土壤深处的戒备。每个人的眼角余光都似乎在不自觉地扫视着山林深处,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异响。
岑卿一夜未眠。她站在重新加固后的了望台上,目光如鹰隼隼般巡弋着远山近岭。柳言之(王砚)提供的消息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她心头,但也让她看清了棋盘的全貌。三皇子殷宸的目的不再是简单的灭口,而是彻底的湮灭。他们这些“已死之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他野心蓝图上的一个刺眼污点,更是他私下锻造兵甲这一滔天秘闻的潜在证人。
“卿姐姐。”福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熬夜后的沙哑。他和大牛、石头按照吩咐,没有透露地火工坊的具体细节,只含糊地说西边官兵哨卡林立,路径艰难。
“村民们都有些不安,”福娃低声道,“虽然没明说,但大家都感觉……这次不一样。”
“是不一样。”岑卿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他们,怕没用。要想活下去,就得比想要我们死的人更狠,更谨慎。从今天起,村里的规矩要再严三分。”
她转身,目光扫过福娃年轻却已染上风霜的脸:“你去告诉赵叔,巡逻队再加一组暗哨,重点监视我们发现的那条裂缝入口附近,但有异动,立刻示警,不必犹豫。”
“是!”福娃重重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岑卿走下了望台,径直走向柳言之暂居的木屋。周氏正在屋外晾晒草药,见到岑卿,她微微颔首,眼神复杂,低声道:“他在里面等你。”
屋内,柳言之正对着一块磨平的石板,用炭笔艰难地勾画着。见到岑卿,他立刻起身。
“岑姑娘。”
“柳先生,”岑卿开门见山,“我需要知道,除了那条裂缝,西山秘道图是否还标注了其他可能的出口,哪怕只是推测。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条已知且已可能暴露的路径上。”
柳言之面色凝重,指着石板上那些歪斜的线条:“我正在尽力回忆。那份地图我当年也只是偶然瞥见,并未细究。三皇子心思缜密,预留的退路或通道必定极为隐秘。除了那条利用天然裂缝的路径,我依稀记得……图上有几处标记指向地下暗河的可能支流,但标注模糊,风险极大,且不知通向何方。”
他顿了顿,手指点向其中一个标记:“还有这里,似乎指向一处废弃的矿坑巷道,但年代久远,是否塌陷堵塞尚未可知。”
“矿坑巷道……”岑卿沉吟片刻,“总好过坐以待毙。请先生尽力回忆,将所有可能的方向和标记都画出来,无论多模糊。我们会逐一排查。”
“好。”柳言之点头,随即又道,“岑姑娘,还有一事。三皇子私下铸兵,所需铁料、炭火绝非小数目,运输调度必有痕迹。若能找到他们物资进山的隐秘路线,或许……不仅能找到另一条出路,更能抓住其切实罪证。”
岑卿眼中精光一闪:“先生的意思是?”
“大规模运输,纵再隐秘,也需骡马通行,必会留下车辙、蹄印、遗落的碎料等痕迹。我们可以派出最精干的猎人,反向追踪。”柳言之压低了声音,“但这极为危险,一旦遭遇运输队或护卫,必是死战。”
“风险与机遇并存。”岑卿果断道,“此事我亲自安排。赵叔和几个老猎户应该能胜任。”
正说着,老村长和赵铁柱一同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忧色。
“卿丫头,”老村长率先开口,“按你的吩咐,岗哨都加强了。但长久下去不是办法,人心会慌。我们得有个明确的说辞,也得让大家有点盼头。”
赵铁柱接口道:“是啊,乡亲们嘴上不说,心里都打着鼓。咱们是不是……得准备些后手?比如,后山那个备用的洞穴,得再多囤些粮和水。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做好最坏的打算,准备最后的坚守或撤离。
岑卿目光扫过三人,缓缓点头:“村长和赵叔考虑得是。后山洞穴的储备要立刻着手进行,由信得过的人秘密进行,不要引起恐慌。对外,我们可以说是在为过冬做准备。”
她走到门口,望向外面忙碌却掩不住不安的村民,声音提高了一些,确保附近的人能隐约听到:“告诉大家,西边路难走,但并非绝路。我们找到了别的希望,正在核实。让大家稳住心神,守好村子,练好本事。活下去,不是靠躲,是靠我们手里的家伙和身边的乡亲!”
她的话语像投入静水的石子,虽然未能完全消除恐惧,却奇异地带来一种主心骨般的稳定感。几个正在附近垒墙的汉子闻言,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手中的石块握得更紧。
安排完这些,岑卿将赵铁柱和柳言之叫到一旁。
“赵叔,你挑选两三个绝对可靠、脚程快、擅长追踪和隐蔽的老手,由你带队,沿着西山可能的区域,秘密搜寻官兵运输物资的痕迹。记住,只探查,绝不接触,发现任何线索立刻返回报告。”
“明白!”赵铁柱眼中闪过猎手般的锐利光芒。
“柳先生,你将可能的地下通道和矿坑信息详细告知赵叔。你们的探查要结合进行。”
“好。”
“而我,”岑卿的目光投向更遥远的、被群山遮挡的方向,那里是通往外界,通往权力中心的方向,“需要想一想,如果……如果我们真的拿到了什么,该把它送到哪里去。谁,才会是三皇子殷宸的敌人?”
接下来的几天,新生村像一架悄然上紧发条的机器,在表面的农耕劳作下,暗流汹涌。
赵铁柱带着人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密林深处。
后山的秘密洞穴里,粮食和清水在悄然增加。
柳言之屋内的灯火常常亮至深夜,石板上的地图越来越复杂,标注着各种可能的符号与猜想。
村民们手中的农具,在劳作之余,被磨得更加锋利。赵铁柱留下的副手带着青壮,以“强身健体、防备野兽”为名,进行着更有组织的简单操练。
岑卿则常常独处,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群山,在思索着柳言之提供的朝中势力名号,权衡着每一个名字背后可能代表的立场与风险。这是一步险棋,一招错,满盘皆输,甚至可能招致更疯狂的报复。
山雨欲来风满楼。围山的官兵似乎暂时没有新的动作,但那无形的网仿佛正在缓慢收紧。新生村在寂静中磨砺着爪牙,等待着未知的风暴,也寻找着那一线或许能撕破黑暗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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