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晨光透过茜纱窗，在潇湘馆的地砖上投下斑驳光影。
天刚蒙蒙亮，陆祁已在小厨房守着药吊子。银发随意挽起，额前碎发被蒸汽熏得微湿。待雪梨膏熬到火候，她小心撇去浮沫，盛入青瓷盏中。
“郡主又是一夜未眠？”紫鹃捧着新鲜桂花进来，看见陆祁眼下的青黑。
陆祁摇头：“睡了两个时辰。”指尖试了试药温，“林妹妹昨夜咳了几次？”
“三次。”紫鹃叹气，“后半夜才安稳些。”
端着药盏进内室，锦帐中的黛玉还在安睡。陆祁轻轻坐在床沿，拂开她额前碎发。晨光中，黛玉的肤色近乎透明，能看清淡青的血管，长睫在脸上投下扇形阴影，随着呼吸轻颤。
“玉儿…”陆祁俯身在她耳边轻唤，“该用药了。”（怎么写的时候有种大郎吃药的感觉）
被窝里的人儿皱了皱鼻子，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只露出个后脑勺给她。
陆祁忍笑，隔着锦被轻拍那纤细身躯：“雪梨膏里加了桂花蜜，不苦的。”
一只白皙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摸索着去推药盏。陆祁趁机捉住那手腕，在掌心轻吻一下：“再不起来，我可要用别的法子了。”
黛玉这才慢吞吞转身，眼睛还闭着，嘴巴却微微张开，一副任人摆布的乖巧模样。陆祁心尖发软，小心托起她后颈，将药盏凑到唇边。
“唔…”第一口下去，黛玉就皱起脸，“骗人…明明苦的…”
陆祁早有准备，从袖中掏出蜜饯，却故意不给她：“想要这个？”指了指自己嘴唇。
黛玉羞恼地瞪她，却因晨起无力，眼波软得像春水。陆祁笑着将蜜饯含住半截，俯身凑近。就在双唇即将相触时，门外突然传来紫鹃的惊呼：
“姑、姑娘！老、老太太那边…”
三人同时僵住。紫鹃手中的铜盆咣当落地，热水洒了一地。黛玉瞬间缩回被窝，连耳朵尖都红透了。陆祁倒是镇定，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将剩下半截蜜饯丢进自己嘴里：“进来怎么不敲门？”
紫鹃结结巴巴：“老、老太太请郡主和姑娘过去用早膳…”
待小丫鬟逃也似地退出去，被窝里传来闷闷的声音：“都怪你…”
陆祁大笑着连人带被抱起来：“是是是，都怪我。”趁机在那发红的耳尖上偷了个香。
用过早膳，黛玉要去书房临帖。陆祁命人在罗汉床上铺了厚厚的狐皮褥子，又塞了个暖炉在她脚下。
“《兰亭集序》第四遍？”陆祁瞥见案上字帖，随手拿起本《孙子兵法》在旁边坐下。
黛玉提笔蘸墨，才写两行就咳起来。陆祁立刻丢下书，轻拍她后背，顺手将人揽到怀里：“说了天凉不宜久坐。”
“别闹…”黛玉挣扎要起来，“我…”
陆祁索性握住她执笔的手：“我帮你。”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右手包住她纤纤玉指，一笔一画在宣纸上游走。
原本清秀的“林体”渐渐染上几分遒劲风骨。黛玉发现，陆祁写字时总会不自觉地抿唇，银发从肩头滑落，与她的青丝纠缠在砚台边。
“专心。”陆祁突然咬她耳朵，“这一捺都飘了。”
黛玉手一抖，好好一个“永”字毁了。她气恼地转身要理论，却正好落入对方等待已久的吻中。清香在唇齿间蔓延，直到门外传来探春的声音：
“林妹妹可在？我带了好东西来…”
两人慌忙分开，陆祁的银发上还沾着墨汁，黛玉的衣领也被蹭黑了一块。探春进门看到这情景，眼珠一转：“我是不是来得不巧？”
“别胡说！”黛玉强作镇定，却掩不住红肿的唇色。
探春笑着放下茶包，故意打量案上字帖：“咦，这字怎么像两个人写的？”手指在那些突然变有力的笔画上点点，“莫非有鬼握笔？”
陆祁大方搂住黛玉的腰：“我们本就是并蒂莲，同气连枝有什么稀奇？”
“哎哟哟！”探春夸张地捂眼，“我可算知道什么叫‘愿作鸳鸯不羡仙’了！”
黛玉羞极，抓起砚台要砸她，被陆祁拦腰抱住。探春趁机溜到门口，回头笑道：“明日重阳，老太太要在园里赏桂，你们这连体婴可记得分开会儿！”
重阳这日，秋高气爽。大观园中金桂飘香，贾母命人在藕香榭摆了宴席。众姐妹到时，只见黛玉被裹在一件雪白的狐绒斗篷里，只露出张巴掌大的小脸，怀里还抱着个鎏金暖炉。
“林妹妹这是要过冬了？”宝钗笑着打趣。
陆祁正给黛玉系斗篷带子，头也不抬：“她早起咳了血丝，不能见风。”
贾母心疼地招手：“玉儿坐我身边来，这儿有屏风挡着。”
谁知黛玉刚起身，就被陆祁打横抱起：“我抱你过去。”在众人目瞪口呆中，稳稳将人送到贾母身旁的软垫上。
“啧啧，”探春摇头，“我们赏的是桂花，郡主赏的可是怀中玉啊！”
众人哄笑，连贾母都忍不住打趣：“年轻真好。”唯有王夫人沉了脸，手中帕子绞得死紧。
宴席过半，黛玉精神不济，陆祁便提前告退带她回去。路过桂花园时，黛玉突然拉住她袖子：“那枝…最高的…”
陆祁顺着她手指看去，是枝并蒂金桂，开在最高处的树梢上。
“等着。”她挽起袖子，三两下攀上树干。银发在阳光下如银河倾泻，随着摘花的动作摇曳生姿。
黛玉在树下紧张地张开双臂，生怕她摔着。当陆祁安然落地，将桂枝递给她时，才发现对方眼眶红了。
“怎么了？”陆祁慌忙抹去她眼角泪花，“不喜欢？”
黛玉摇头，将桂花别在陆祁耳畔：“怕你摔了…”声音细如蚊呐。
陆祁心头一热，正要说话，黛玉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赫然一点鲜红。
“别怕，”陆祁立刻将人打横抱起，声音却比她还慌，“我们这就回去…”
当夜，潇湘馆灯火通明。王大夫诊脉后说是肺热未清，开了剂猛药。黛玉服药后昏沉睡去，陆祁却不敢合眼，守在床边用冷毛巾为她敷额。
三更时分，黛玉被胸口的闷痛惊醒，发现陆祁靠在床头假寐，手中还攥着块半干的毛巾。月光透过纱窗，为那张疲惫的睡颜镀上银边。她试图起身取水，却惊醒了浅眠的人。
“要什么？”陆祁立刻俯身，银发垂落在黛玉脸上，带着淡淡的药香。
黛玉抬手抚摸她憔悴的面容：“你…上来睡…”
陆祁摇头：“我怕压着你。”
“不会…”黛玉往里挪了挪，掀开锦被一角，“抱着就不咳了…”
陆祁终是妥协，和衣躺下将人搂在怀中。奇迹般地，黛玉真的不再咳嗽，在她均匀的心跳声中沉沉睡去。
窗外，秋虫唧唧。陆祁轻吻怀中人发顶，想起日间那枝并蒂桂——就像她们，同根而生，同气连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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