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建设部?”
王社长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呆呆地重复着这五个字,感觉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激动,出现了幻听。
他身后的张县长,还有钱教授、高建国那些人,表情也全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搞什么?
我们这边正热血沸腾,准备撸起袖子跟着你大炼钢铁,跑步进入工业时代。
你转头就要去修花园?
还成立一个“园林建设部”?
这是什么操作?
钱教授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到林墨面前,脸上的皱纹因为急切而挤在一起,声音都变了调。
“林老师!胡闹!这简直是胡闹!”
他指着那几块刚刚被他和学生们视若珍宝,一微米一微米刮研出来的基准平台。
“工业母机!发动机!这才是国之重器,这才是能改变历史的东西啊!您怎么能……”
“钱教授。”
林墨淡淡地打断了他,他扶着苏清清的肩膀,让她在木墩上坐得更舒服一些。
“我问你,我们造发动机,是为了什么?”
钱教授一愣,下意识地回答:“为了造出更好的卡车,为了发展工业,为了让国家更富强!”
“说得对。”林墨点了点头,“那让国家富强,又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是为了让人民过上好日子!”钱教授说得理直气壮。
“那就对了。”林墨笑了,他伸手指了指身边的苏清清。
“她,就是我的人民。”
“现在,我的人民不高兴了。”
“她觉得机器太吵,觉得铁锈味不好闻,她想住在一个有花有草有小鸡的院子里。”
“所以,我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让她过上她想要的好日子。”
林墨的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
但听在钱教授的耳朵里,却像是平地惊雷,把他整个人都给炸懵了。
这……这是什么逻辑?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林墨的逻辑,竟然是通的!而且是站在了绝对的道德制高点上!
王社长也急了。
钱教授关心的是科学,他关心的可是自己的乌纱帽和未来的青云路啊!
材料的电话他刚打完,秦师长的军令状都立下了,这边主心骨就要撂挑子?
“林先生!林先生!”王社长凑上前,满脸堆笑,语气带着恳求,“您看,这事儿是不是可以两全其美?咱们可以一边造发动机,一边给你老婆修园子嘛!两不耽误,两不耽误啊!”
他觉得自己的提议简直完美。
“不行。”林墨摇了摇头,拒绝得斩钉截铁。
他看着王社长,表情很认真。
“王社长,你盖房子的时候,是先打地基,还是先刷墙?”
“那……那当然是先打地基。”王社长被问得一愣。
“对我来说,让我老婆开心,就是我所有事业的地基。”
林墨一字一句地说道。
“地基不稳,我没心情盖上面的楼。”
王社长彻底没话了。
他看着林墨那张年轻却不容置疑的脸,又看了看旁边被丈夫护着,脸上带着几分羞涩和感动的苏清清。
他忽然明白了。
自己之前所有的判断,可能都错了。
这个年轻人,他所做的一切,造防疫茶,种神品药材,搞工业母机……其最根本的出发点,或许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家国天下,也不是为了什么个人野心。
他只是,想让他的老婆,过上好日子而已。
而那些惊天动地的东西,不过是他实现这个目标的过程中,顺手为之的“小玩意儿”。
想通了这一层,王社长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
他感到一阵后怕。
自己刚才竟然还想着用国家大义去劝说他?
这简直是在找死!
万一惹得这位爷不高兴了,别说发动机,恐怕连清清防疫茶的供应都得断了!
那他这个省供销总社的社长,也就当到头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王社长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的表情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比谁都积极。
“林先生说得对!你老婆的心情,就是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是第一要务!”
他义正辞严地对着周围那群还处在石化状态的干部和工程师们喊道。
“我们之前都钻进牛角尖了!思想觉悟太低!只看到了机器,没看到人!尤其是没看到林夫人这位最重要的人民!”
“从现在起!”王社长大手一挥,宣布道,“工业母机的项目,暂时搁置!所有人,所有资源,全部转向园林建设部!”
“钱教授!”他点名道。
“啊?在……”钱教授呆呆地应了一声。
“你不是材料专家吗?赶紧的!去研究一下,什么样的土壤最适合种花!什么样的石头铺路最好看!拿出你研究水泥的劲头来!”
“高工!”
“到!”高建国下意识地立正。
“你不是基建部长吗?别研究什么桥梁了!赶紧带你的人,去给林夫人的花园设计一下排水系统!必须做到下雨不积水,天晴有溪流!”
“还有你们!”王社长指着那群工程师,“都别愣着了!测量!计算!画图!我要在一天之内,看到一份全世界最漂亮的花园设计图!”
这番话,把所有人都给说懵了。
一群国家顶级的科学家和工程师,就这么被安排去……搞园林绿化了?
苏清清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她扯了扯林墨的衣角,小声说:“林墨,要不……就算了吧,我就是随口一说……”
“那不行。”林墨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我老婆的愿望,怎么能是小事。”
他转过头,看着那群还在发愣的技术人员,从怀里掏出了那张刚刚获得的,还带着体温的图纸。
【天工开物·江南园林营造全图(仙府级)】
“图纸,我这儿有。”
林墨将那卷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羊皮纸,随手递给了离他最近的高建国。
“照着这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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