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交际宾馆。
三楼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来自京城各个部委的联合调查组成员,一个个正襟危坐,脸色阴沉。
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他叫周明,是计委监督司的副司长,也是这次调查组的组长。
“都说说吧,有什么进展?”周明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感觉心头一紧。
坐在他对面的,是省供销总社的几位副社长和办公室主任,一个个如坐针毡,额头上全是汗。
王社长已经去了杏花镇,这里只能由他们顶着。
“周……周司长,”一位副社长壮着胆子开口,“这事……这事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们供销总社和军区之间,一直都是正常的业务往来,绝对没有……”
“误会?”周明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照片,甩在桌子上。
照片上,正是那一列望不到头的军用卡车,前往杏花镇的景象。
“一百多吨的特种军工材料,从军区仓库里拉出来,直接送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镇合作社!”
“王副社长,你来告诉我,这是什么正常的业务往来?”
“你们供销社,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能量了?能让军区把造坦克的家底,都给你们搬出来?”
那位王副社长脸色煞白,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另一边,一个穿着军装,但肩上没有军衔的年轻人,也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周司长,我看这事不简单啊。秦师长这次,可是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就动用了军区的战略储备。这要是没有点猫腻,谁信啊?”
这人是军纪委派来的干事,叫李伟,看向供销社那几个人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审视。
周明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
“接收方负责人呢?那个叫王平的,怎么还没到?架子不小嘛,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
“报告周司长,”办公室主任赶紧站起来,擦着汗解释,“王社长他……他今天一早就去下面乡镇视察工作了……”
“视察工作?”周明脸上的讥讽意味更浓了,“我看是做贼心虚,躲起来了吧?”
“把我们晾在这里,是想跟那个秦振国串供吗?”
会议室里的气氛,愈发凝重。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位京城来的周司长,是铁了心要把事情往大了搞。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王社长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他脸上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慌乱和恐惧,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甚至还有一丝古怪的笑意。
“不好意思,各位领导,来晚了。”王社长对着众人拱了拱手,然后大马金刀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周明看着他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王平同志,你总算肯露面了。”
“我问你,照片上的这些东西,你作何解释?”
周明把矛头,直接对准了王社长。
王社长拿起桌上的照片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
“周司长,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照片上这些东西我不清楚,正如您所说的,这是秦师长运送的。我们省供销总社,向杏花镇清清百草阁合作社,提供的是扶贫物资。”
“扶贫物资?”军纪委的李伟第一个笑出了声,“王社长,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拿军区的战略物资去扶贫?你们省的扶贫,手笔可真不小啊!”
王社长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看着周明,慢悠悠地说道:“李干事说笑了,我们没有拿军区的东西,军区的东西,您还是去问秦师长。我们运送的物资,是什么,您到杏花镇一调查就知道。,另外,我们的这些物资可不是白送的。”
“不是你们?”见到王社长态度强烈,周明也没了办法。
“那你说说你们的物资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社长不慌不忙地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合同,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供销总社,和杏花镇清清百草阁合作社,签订的物资置换合同。”
“我们提供他们发展所需要的工业原材料,他们则用他们生产的特效药品,来跟我们进行等价交换。”
周明接过合同,狐疑地翻开。
当他看到合同上,那些用钢笔写下的娟秀小字时,瞳孔猛地一缩。
“清清防疫茶?”
“神品药材?”
周明身居高位,消息自然灵通。这两种东西,他最近在京城的某些小圈子里,可是如雷贯耳!
据说,前者能预防一切瘟疫,后者能起死回生!
只不过,这些东西都只在极少数的大人物手里流传,他一直以为只是以讹传讹的谣言。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一份正式的购销合同!
“王社长,你这份合同……”周明的声音有些干涩,“能保证真实性吗?”
“当然。”王社长挺直了腰板,“白纸黑字,公章俱全,还能有假?”
周明沉默了。
他这次气势汹汹地下来,本想杀鸡儆猴,拿秦振国和这个供销社开刀,给自己捞一份政绩。
可现在,王社长拒不承认,还拿出了这样一份令他心动的合同!
这时,王社长缓缓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是他临来前,林墨交给他的。
“各位领导”
“跟我们合作社的林先生说了,他知道各位领导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辛苦了。”
“所以,特意准备了一份小小的见面礼。”
王社长将那个小瓷瓶,轻轻放在了会议桌的正中央。
“林先生还托我带了一句话。”
王社长清了清嗓子,学着林墨那风轻云淡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说,他个人,愿意再捐赠一批,比这次的钨和钴,还要珍贵一百倍的东西,支援国家建设。”
“至于这东西是什么,还有这个瓶子里装的又是什么……”
王社长环视一圈,看着众人脸上那惊疑不定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林先生说,要想知道,就请各位领导,亲自去杏花镇一趟。”
“他,在那里等着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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