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延自从坐下后，指尖就不自觉的摩挲着，手掌心似乎还残存着像刚出炉的一般的触感，温暖绵软，越想心底的热意就翻腾得越汹涌。
晶亮的眼神时不时看向和桑稚聊天的江晚棠，却又在她快将视线转过来时，欲盖弥彰的快速低头扒拉手机，一副我很忙的样子。
桑稚：？？？……！！！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秘密，以她对桑延的了解，就算他和晚棠姐姐是校友，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而且，桑延不是不喜欢苦咖啡吗？
想起那句低沉愉悦的“和你一样就好～”，桑稚猛地打了个寒颤，茅塞顿开。
真相只有一个——桑延喜欢晚棠姐姐。
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桑稚借着品尝小蛋糕的功夫，一双眼睛明目张胆的左瞟右看，一整个鬼灵精的小模样。
江晚棠无奈垂眸，唇角拉开一抹柔和的弧度。
她其实隐约能感受到青年对她的感情，只是桑延不管是少年时期还是现在，都没有说过，她如果自作多情的提出来，反而不好。
恰好侍者端来咖啡和一份杏仁脆饼。
桑延略显慌忙的移开视线，道谢过后，脑子里美人垂眸含笑的面容像水一般，阻挡了转动的齿轮。
指尖勾住小巧的咖啡杯柄，无意识地往上一抬，径直灌了一大口。
极苦的液体瞬间在舌尖炸开，像吞了口磨碎的黑巧克力，涩得他太阳穴都在跳。
桑延猛地蹙紧眉头，眼底满是难以置信，下唇被牙齿咬出点红印，好不容易才把那口咖啡咽下去，喉结滚动时还是忍不住低咳了声：“咳……”
这下不止耳尖，连脖颈都染透了红。
江晚棠见状，不由轻笑出声，柔声解释道：“你尝尝杏仁脆饼，应该会好些。”
“我其实也不是很能喝得惯意式，味道太强烈了，只是等会儿四点还有一个工作洽谈需要保持清醒，所以才点了这个，我以为你是喜欢的。”
“味道还…还可以，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桑延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仅剩的那点苦涩都变成了丝丝甜意。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的雨势渐小。
江晚棠抬手看了看腕表，桑延知道她可能有事要忙。
在起身准备离开时，他积攒了许久的勇气终于派上了用场。
“晚、晚棠。”他叫住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诚恳，又表露出些许紧张，
“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照顾桑稚，你看……方便的话，我和桑稚想请你吃个晚饭，就当是答谢，而且……我们也是校友。”
他努力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充分又自然。
江晚棠有些意外，但看着青年眼中真诚的期待，以及旁边桑稚拼命点头的小脑袋，她温和地笑了笑，没有拒绝：“好啊，不过可能要稍晚一些，我四点约了一位委托人在咖啡馆后的包间见面，时间上……”
“没关系！”没等她说完，桑延立刻接口，语气快得几乎有些急切，“我们没事，可以等你的，你慢慢来，不着急，处理正事要紧。”
他的急切让江晚棠微微莞尔，她点了点头：“好，那……我们晚点再联系？”
“好！”桑延应得干脆，目送着她拿起伞和包，随着叮铃一声，身影消失在咖啡馆门口。
雨后的天空渐渐明亮，但是远不及他此刻心情的万分之一明媚。
江晚棠的身影刚消失不久，桑稚就立刻像只嗅到鱼腥味的小猫，猛地凑到桑延面前，大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压低声音问道：
“桑延！快从实招来！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晚棠姐姐？还‘校友’？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这么熟？”
桑延正沉浸在邀约成功的巨大喜悦中，被妹妹这么连珠炮似的一问，尤其是那声毫不客气的“桑延”，让他不爽地挑眉，屈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没大没小，刚刚‘哥哥’不是叫的挺好？还有，大人的事儿，小鬼你少打听。”
桑稚捂着额头，小嘴儿撅得能挂油瓶，不服气地哼哼：“切～不说拉倒，装什么神秘！”
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脸上露出了混合着幸灾乐祸和“你完了”的表情。
她重新凑近，用气音神秘兮兮地说：“哥哥，你应该是喜欢晚棠姐姐的吧？”
桑延心头一跳，强装镇定，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又开始发热：“……胡说八道什么？”
“我才没胡说！”桑稚挺起小胸脯，开始掰着手指头细数，“首先，你刚才那样子，简直没眼看，跟你平时完全两个人。”
“其次，你明明最讨厌苦东西，却跟着晚棠姐姐点意式！还有还有……”
听着桑稚那张小嘴可劲儿的巴巴，桑延只觉得脑仁一阵胀痛，是气的，也是羞的。
“哦——对了！”她故意拉长语调，凑近桑延，用一种近乎怜悯的语气说道，“有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下。”
桑延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强装镇定：“有屁快放。”
桑稚慢悠悠地坐回椅子，晃着小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还记得，每年过年过节，都会有人给我们家送些包装特别用心的礼物吗？”
桑延皱眉，确实有这么回事。
不过他向来对这类人情往来不感冒，更别说去看礼物上的署名了。
“记得，怎么了？”
桑稚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简直要为他未来的追妻之路掬一把狂欢泪。
她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地宣布：“那！些！礼！物！全！都！是！晚！棠！姐！姐！送！的！”
“什么？！”桑延猛地坐直身体，瞳孔地震，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江晚棠送的，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给我们家送……”
蓦然，桑延想起了江晚棠高考完的那个暑假，他揣着她的笔袋回家后，第一时间就去问了桑稚为什么会有江晚棠的微信。
结果，听到的答案却是他不能承受的心疼。
哪怕就是在他没有对她产生感情的情况下，他也不敢想若是桑稚没有淘气跑到那里玩，她该有多绝望。
那样一个美好的花季少女，可能还没等到巡逻的到来，就会先湮灭在那片废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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