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德里克的话如同在莱尔兰纳耳边投下了一颗炸弹,轰然炸响,让他瞬间忘记了所有的羞涩和慌乱,只剩下纯粹的震惊和一股莫名涌上的担忧。
“你……你要报名火焰杯?!”莱尔兰纳的声音因为惊愕而微微拔高,那双蓝金异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里面清晰地映照出塞德里克的身影,以及毫不掩饰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切,“可是……那很危险!我听说以前的争霸赛出过很多意外!”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各种关于三强争霸赛的危险传说,以及父亲们提及此事时那略显凝重的神色。
他知道塞德里克很优秀,是赫奇帕奇的级长,魁地奇打得好,为人也可靠,但那可是汇聚了三所魔法学校最顶尖学生的比赛!他害怕塞德里克会受伤,会遇到无法预料的危险。
塞德里克看着莱尔兰纳脸上那显而易见的担忧,灰眸中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芒。他没想到莱尔兰纳的第一反应会是担心他的安危,这让他心里像是被温暖的蜂蜜水浸泡过一样。
他笑了笑,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安抚对方:“别担心,莱尔。只是报名而已,还不一定能被选上呢。霍格沃茨符合条件的学生很多,火焰杯会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温和,“而且,我会很小心的。”
他的安抚起到了一些作用,莱尔兰纳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一些,但眼底那抹忧虑并未完全散去。
他明白塞德里克有自己的追求和抱负,他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去阻止他参加。这种无力感让他微微蹙起了眉。
就在这时,塞德里克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脸上那点轻松的笑意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显而易见的紧张。
他的耳根微微泛红,目光却不再游移,而是直直地、勇敢地望进莱尔兰纳那双因困惑和担忧而显得更加清澈的眼眸中。
走廊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莱尔兰纳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
“莱尔兰纳,”塞德里克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地在走廊里回荡,“我……喜欢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莱尔兰纳彻底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他之前所有的猜测、困惑、心慌意乱,在此刻被当事人如此直白、如此毫无保留地证实了!像是一直在迷雾中摸索,突然被人猛地拉到了阳光下,一切无所遁形。
巨大的冲击让他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逃跑,逃离这让他不知所措的局面。然而,他刚一动,塞德里克就仿佛预知了他的行动,温热而略带薄茧的手掌已经轻轻却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逃离。
那接触的瞬间,仿佛有微弱的电流从手腕相触的地方窜遍全身,莱尔兰纳的身体猛地一颤,脸颊上的红晕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点燃。他羞得恨不得立刻化作一缕青烟消失,或者像霍斯一样直接幻影移形。
塞德里克能感觉到掌心中那截纤细手腕的轻颤和迅速升高的温度,他自己的心跳也快得像是在擂鼓。但他没有松开,反而稍稍收紧了些力道,仿佛在传递一种无声的支持和请求。他凝视着快要熟透、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的莱尔兰纳,用带着恳切和期待的语气,轻声问道:
“可以……给我一个回应吗?莱尔?”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莱尔兰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大脑因为过热和缺氧几乎停止运转。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感受到塞德里克专注的目光和手腕上传来的、不容忽视的温热触感。
就在这胶着而暧昧的时刻,一声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怒吼猛地从走廊另一端炸响,瞬间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莱尔!!!”
只见阿萨利斯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金发几乎都要竖起来,怒气冲冲地狂奔而来,脸上写满了“我家白菜被猪拱了”的震怒。他身后紧跟着面色同样不太好看的克鲁姆,以及……不知何时出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西奥多·诺特和布雷斯·扎比尼!
西奥多的蓝灰色眼眸如同结了冰的湖面,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狠狠刺向塞德里克,尤其是他握着莱尔兰纳手腕的那只手上。
而布雷斯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咬牙切齿模样,那双桃花眼里燃着嫉妒和愤怒的火焰,毫不客气地瞪着塞德里克,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这突如其来的“捉奸”场面让莱尔兰纳吓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就想甩开塞德里克的手躲到哥哥身后去。
塞德里克在最初的错愕后,却并没有因为来势汹汹的几人而退缩或松开手。他依旧紧紧地握着莱尔兰纳的手腕,目光依旧真切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望着莱尔兰纳,仿佛在无声地说:不要管他们,告诉我你的答案。
阿萨利斯已经冲到了近前,怒气冲冲地就要伸手把莱尔兰纳从塞德里克身边拽开:“迪戈里!你放开我弟弟!”
就在阿萨利斯的手即将碰到莱尔兰纳的瞬间,莱尔兰纳不知从哪里涌上来一股勇气,或者说是一种急于摆脱这令人窒息局面的冲动。
他猛地用力,挣脱了塞德里克的手,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飞快地抬起手,将别在自己银色长发上的那枚羽毛银饰取了下来。那枚由他亲手炼制、融合了发卡、闪烁着温润月华光泽的银饰。
他的脸颊依旧红得惊人,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塞德里克。他低着头,几乎是塞一般地将那枚还带着他体温和淡淡清香的银饰,匆匆放到了塞德里克的手心里。
“这……这个给你!”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是……是我第一次独立完成的炼金物品……有……有防御效果……希望能……保护你……”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飞快地补充了一句,“……小心。”
说完这断断续续、几乎用尽了他所有勇气的话,莱尔兰纳再也无法承受在场所有人(尤其是那四道灼热视线)的注视,他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兔子,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沿着走廊狂奔而去,银色的长发在身后划出一道仓皇的弧线,瞬间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留下原地一群神色各异的人。
“莱尔!你给我回来!”阿萨利斯气得跳脚,却没能喊住弟弟。他只能恶狠狠地瞪了塞德里克一眼,尤其是瞪着他手里那枚刺眼的银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迪戈里,你好样的!你给我等着!”然后怒气冲冲地拉着试图安抚他的克鲁姆离开了这个让他火大的地方。
塞德里克怔怔地低头,看着静静躺在自己掌心、还残留着少年体温和发香的羽毛银饰,那温润的触感和莱尔兰纳临走前那句带着担忧和别扭关心的话语,像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他刚才被“围观的尴尬,心中被巨大的惊喜和柔软填满。他小心翼翼地合拢手掌,将银饰紧紧握住,仿佛握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布雷斯看着塞德里克手中的银饰,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他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呵,一个发卡就被人打发了?迪戈里,你这‘救命之恩’索要的回报可真别致。”说完,他也不甘心地朝着莱尔兰纳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虽然他知道现在追上去也未必有用。
西奥多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他只是用那双冰封般的眼眸深深地看了塞德里克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嫉妒,有审视,更有一种绝不放弃的冷硬决心。然后,他沉默地转身,跟着阿萨利斯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步伐沉稳,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回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阿萨利斯立刻找到了正在壁炉边看书的莫法,如同点燃的炮仗一样,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怒气冲冲地复述了一遍,最后愤愤地总结:“……姐!你看!迪戈里那头猪!他完全不讲武德!直接就告白了!他违反了‘潜在威胁观察条例’!”
莫法放下手中的书,红眉微挑,异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她虽然对塞德里克的印象因为救弟事件有所改观,但并不意味着她认可对方如此“莽撞”的行为。
就在这时,莱尔兰纳正好牵着诺克斯,打算溜出公共休息室,去湖边或者什么地方透透气,顺便好好梳理一下自己混乱的思绪和心情。他需要空间来思考,到底该如何回应塞德里克。
他喜欢塞德里克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塞德里克告白的那一刻,在他下意识给出羽毛银饰的那一刻,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是的,他喜欢塞德里克。喜欢他温和的笑容,喜欢他可靠的怀抱,喜欢他为自己担心、为自己奋不顾身的样子。这种喜欢,是在宿舍里独自回味、脸红心跳时就已经悄悄确认了的。
那……布雷斯和西奥多呢?
想到这两个人,莱尔兰纳的心情更加复杂了。布雷斯虽然总是吵吵闹闹、像只开屏的孔雀,但他能感觉到那份热情背后的真诚和小心翼翼的讨好。西奥多沉默寡言,却总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用一种笨拙却坚定的方式守护着他……
他应该是把他们当作很重要的朋友的吧?毕竟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如果生活中突然失去了布雷斯的插科打诨和西奥多安静的陪伴,他一定会感到非常不习惯和……失落。想到这里,他心里竟然泛起一丝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酸涩和不舍。
他刚走下楼梯,就被莫法叫住了。
“莱尔,过来。”莫法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
莱尔兰纳心里一紧,知道该来的总会来。他牵着诺克斯,慢吞吞地挪到莫法面前,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莫法看着弟弟这副样子,语气放缓了些,但依旧直接:“阿萨利斯都跟我说了。塞德里克·迪戈里跟你告白了?”她观察着莱尔兰纳的反应,“你呢?你怎么想?”
莱尔兰纳的脸瞬间又红了,他绞着手指,眼神飘忽,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我……我……”
“说实话,莱尔。”莫法提醒道。
莱尔兰纳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支支吾吾地、极其艰难地承认:“……我……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他。”
这句话如同最终的审判,落在了一直默默关注着这边、看似在做自己的事,实则竖着耳朵的西奥多和布雷斯耳中。
西奥多握着书页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泛白,那平静无波的蓝灰色眼眸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又被更冷的冰层覆盖。他垂下眼帘,遮住了其中翻涌的暗流。
布雷斯则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靠在沙发上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脸上那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受伤、不甘和强烈挫败感的阴沉。
天,好像真的要塌了。
他们守护了这么久、小心翼翼靠近的少年,亲口承认了喜欢别人。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并没有让两人彻底放弃。
布雷斯狠狠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不就是告白早了一步吗?有什么了不起!塞德里克·迪戈里,你以为这就赢定了?莱尔现在喜欢你又怎么样?感情是会变的!就算……就算你们真的在一起了,谁能保证能一直走下去?只要他们之间出现一点点缝隙……我布雷斯·扎比尼就有的是办法趁虚而入!哪怕……哪怕暂时只能做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我也绝不会放手!
西奥多虽然表面依旧平静,但他合上书本,起身离开的动作却比平时快了一丝。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回应了喜欢,并不等于一切已成定局。 他冷静地分析着,莱尔兰纳还小,对感情的认知并不清晰。塞德里克·迪戈里也未必就是最适合他的人。只要他还没有做出最终的选择,只要他还留在霍格沃茨,机会就永远存在。而他,西奥多·诺特,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和……在暗中布局等待时机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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