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在轨道上轻微摇晃，金属摩擦声有规律地回荡。苏羽背靠集装箱，指尖在个人终端上快速滑动。凯队长回收的代码包静静躺在数据流中，表面看起来完美无瑕。
他调出解码界面，输入密钥。进度条缓慢移动。
百分之三十。
秦岚仍闭着眼，但她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百分之七十。
车厢连接处传来金属碰撞声，她立刻睁眼，右手已经按在武器上。确认只是列车正常震动后，她才重新放松下来。
百分之百。
解码完成的提示闪烁。苏羽点开核心文件，目光停留在那个被标记为“系统维护”的子程序上。它的结构过于复杂，与周围简洁的军用代码格格不入。
他调出分析工具，将子程序隔离出来。
“发现异常数据流。”终端发出轻微震动。
秦岚转过头：“有问题？”
苏羽没有回答，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数据流在屏幕上展开，像一条蜿蜒的蛇。他追踪着它的路径，发现它绕过了所有常规验证，直接嵌入了系统底层。
他启动了一个模拟环境，将子程序导入。
“你在做什么？”秦岚靠近了些，她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
“验证一个猜想。”
他输入执行命令。
子程序开始运行，表面看起来确实在进行系统维护。但在代码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苏羽调出实时监控，发现它在系统日志中创建了一个隐藏分区。
“看这里。”他指向屏幕上一行几乎看不见的数据流，“它在记录什么。”
秦岚眯起眼睛：“不是GSS-1的代码？”
“不完全是。”
苏羽继续深入。他在子程序的底层发现了一个计时器，正在倒计时。七十二小时。他尝试中止它，但系统提示需要特殊权限。
“让我试试。”秦岚接过终端，输入一串军方指令。
访问被拒绝。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秦岚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武器握把，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苏羽重新接管终端，尝试另一种方法。他写了一个反向追踪程序，试图找出这个计时器的来源。数据流在虚拟空间中穿梭，最终指向一个加密的服务器地址。
“不在火星。”苏羽轻声说，“这个地址……是地球的。”
秦岚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苏羽继续挖掘。他在代码的缝隙中发现了一些被刻意抹去的痕迹，像是有人匆忙擦拭过的血迹。通过数据恢复，他拼凑出几个残缺的词语：“原始信息”、“清除”、“传承”。
这些词语让他后背发凉。
他调出GSS-1的完整代码库，与这个子程序进行比对。表面上看，它们确实很相似，但在核心架构上有着根本性的差异。GSS-1是武器，而这个子程序……更像是一把钥匙。
“他们不想要GSS-1。”苏羽的声音干涩，“至少不是我们理解的那个GSS-1。”
秦岚靠得更近，她的肩膀几乎贴着他的。“那他们想要什么？”
苏羽指向屏幕上的一行注释。那是一个古老的标记，他在学院的档案室里见过一次。属于火星殖民初期的一个秘密科研项目，代号“普罗米修斯”。
“原始信息。”他说，“GSS-1只是载体，他们真正想要的是里面封存的某种原始数据。”
列车突然剧烈晃动，集装箱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秦岚立即转身，武器已经握在手中。但这次不是外来的威胁，而是列车正在通过一段崎岖的轨道。
深渊峡谷在窗外延伸，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要吞噬一切。
苏羽继续他的发现。他在子程序中找到一个隐藏极深的后门，通过它进入了更底层的系统。那里有一个加密文件，需要生物密钥才能解锁。
他尝试用凯队长的权限访问，再次被拒绝。
“让我来。”秦岚说。她将手掌按在终端传感器上，军方高级权限的光纹在屏幕上闪烁。
文件解锁了。
里面不是代码，而是一份清单。列着十几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个日期。最近的日期就在三天后。
在名单底部，苏羽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秦岚的呼吸变得急促。“这是处决名单。”
苏羽继续翻阅。在文件最后，他发现了一段视频日志。画面中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人，背景像是某个实验室。
“如果他们找到这个，”老人对着镜头说，声音疲惫，“那就意味着‘普罗米修斯’已经觉醒。告诉我的女儿，我很抱歉……”
视频到此中断。
苏羽和秦岚沉默地对视。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父亲？”苏羽轻声问。
秦岚没有回答，但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列车开始减速，前方出现灯火的光芒。一个中转站正在靠近。
苏羽快速清理所有操作痕迹，将终端恢复原状。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他们都被利用了，从始至终。
秦岚已经整理好装备，她的表情恢复了平时的冷硬，但眼底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再也无法修复。
“现在怎么办？”她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苏羽看向窗外。中转站的灯光越来越近，像黑暗中等待的陷阱。
“找出真相。”他说，“在他们找到我们之前。”
列车缓缓驶入站台，金属刹车片发出刺耳的尖叫。新的威胁正在前方等待，而他们刚刚窥见的，不过是阴谋的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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