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子安稳了，粮仓冒尖儿，人心也踏实。
张铁山瞅着娜塔莎摆弄那杆老套筒，枪管子擦得锃亮。
“咋？稀罕这铁疙瘩？”张铁山凑近，带着股子松木味儿。
娜塔莎蓝眼珠一横，嘴角却翘着道：“比某些木头强！”
张铁山嘿嘿乐，掏出个油纸包：“狍子肉干，给你留的。”
娜塔莎一把抢过，咬得嘎嘣响：“算你有心！”
屯口老榆树下，徐若琴给张卫国补棉袄，针脚细密。
张卫国杵着五六半，眼神黏在她身上。
“瞅啥？”徐若琴脸一红，针差点扎手。
“瞅你好看。”
张卫国嗓子发干，话秃噜出来才觉臊得慌。
徐若琴啐他一口：“贫嘴！”手上活儿却更利索了。
张大兵背着手溜达，瞧见孙子那没出息样儿，哼了一声。
“蔫儿了吧唧的，随根儿！”
李铁锤正跟李强掰腕子，闻言大笑：“老张头酸了！当年追嫂子那会儿，比卫国还毛愣！”
张大兵老脸一绷：“放屁！”脚下却拐弯，溜达到徐若琴跟前。
“丫头，针线活儿不赖。”
他掏出个红布包，“卫国娘留下的银镯子，给你。”
徐若琴手一抖，眼圈红了：“爷…”
“拿着！”
张大兵硬塞进了她手里，“往后，就是老张家的人！”
李铁锤那边也闹腾，他拍着娜塔莎肩膀。
“毛子闺女，枪使得不孬！跟铁山那小子，般配！”
娜塔莎大方点头：“李爷爷，他…还行！”
张铁山挠头傻乐，被娜塔莎踹了一脚。
屯里老娘们儿嗑着瓜子唠闲嗑。
“瞅瞅，老张家毛子媳妇儿，老张家孙媳妇儿，都定下了！”
“可不！俩老爷子点头，这事儿啊，板上钉钉了！”
张卫国和徐若琴的事儿定了，屯里人看徐若琴眼神都不一样了。
挑水时，周铭他娘抢过她扁担：“歇着歇着！这粗活哪用你！”
徐若琴过意不去：“婶子，我能行…”
“行啥行！”
王二牛家的大姐挤过来，“卫国家的，帮俺瞅瞅这鞋样子咋剪？”
一群老娘们儿围着她，亲热得像自家闺女。
徐若琴心里暖烘烘的，这屯子，真成了家。
张铁山带着娜塔莎钻老林子，说要打只山鸡给她炖汤。
黑子摇着尾巴，懒洋洋跟在后面。
“这边！”
娜塔莎眼尖，指着一丛灌木。
砰！
枪响鸟落。
张铁山颠颠儿跑过去，拎起肥硕的山鸡。
“晚上给你炖蘑菇！”
娜塔莎蓝眼睛亮晶晶：“你好厉害！”
张铁山得意地扬下巴。
“那必须！黑龙山神枪手，这名号白叫的？”
娜塔莎忽然踮脚，在他脸上飞快啄了一下：“这是......奖励！”
张铁山愣住，摸着被亲的地方，嘿嘿的傻笑，耳朵根子都红了。
黑子瞥了他俩一眼，喉咙里咕噜一声，甩甩尾巴钻进林子深处。
这几天，饥荒终于得到了解决。
上山打猎的人少了之后，黑龙山里的动物，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它们之前都躲起来了，还是说终于回归了原本的繁殖速度。
屯西头空场，支起了大锅。
张卫国和张铁山两对，被大伙儿推到中间。
老朱端着两碗烧刀子。
“来！敬两位首长！给咱屯子带回粮，带回主心骨！”
众人举碗：“敬老爷子！”
张大兵和李铁锤一饮而尽，亮出碗底。
老朱又倒满。
“再敬这两对小的！往后日子，红红火火！”
张卫国和徐若琴，张铁山和娜塔莎，红着脸碰碗。
酒辣，心更热乎。
屯里老娘们儿把徐若琴和娜塔莎拉到一边，塞过红头绳、花布头。
“若琴啊，这布给你做件新褂子！新媳妇儿得鲜亮！”
“娜塔莎，红头绳扎上！咱屯子姑娘都这么打扮！”
徐若琴摸着细软的布，娜塔莎捏着红头绳，相视一笑。
这黑土地，真暖到心窝里了。
月光洒满地，屯子静悄悄。
张卫国和徐若琴站在自家小院。
“爷说…开春就办事儿。”
张卫国攥着徐若琴的手。
徐若琴靠着他。
“嗯！有爷，有涵涵，有这屯子…真好。”
张铁山和娜塔莎也蹲在屯口老榆树上。
“喂，真嫁我啊？”张铁山捅捅娜塔莎。
娜塔莎瞪他。
“我给你的聘礼都收了（指兔子），你还想赖账？”
张大兵瞅瞅娜塔莎红扑扑的脸，又看看孙子那傻样儿，摆摆手。
“处对象也得讲规矩！别整那洋人做派！咱屯子里，得按咱的来！”
“啥规矩？”张铁山挠头。
“提亲！下聘！明媒正娶！”
张大兵一瞪眼，“你小子想白捡个媳妇儿？”
“啊？哦！对对对！”
张铁山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整！必须整！”
他拉着娜塔莎就跑：“走！找娜塔莎大姐商量去！得置办点啥！”
娜塔莎被他拽着跑，咯咯直笑，金发在风里飘。
另一边，张卫国和徐若琴的日子，过得像那温吞水，不咋起眼，可处处透着甜。
张大兵和李铁锤在旁边看着，老脸上也笑开了花。
屯子里杀猪宰羊，比过年还热闹。
大锅炖着肉，香气飘出二里地。
张铁山拉着娜塔莎的手，走到张大兵和李铁锤跟前。
“爷！李爷！我跟娜塔莎，想在一块儿！”张铁山嗓门贼亮。
娜塔莎也鼓足勇气，用不太利索的中国话说：“爷爷！我…喜欢铁山！想留下！”
张大兵看看孙子，又看看这金发碧眼的姑娘，点点头：“中！咱老张家，添人了！”
李铁锤更痛快：“好！好哇！今儿个双喜临门！肉管够！酒管够！喝他娘的不醉不归！”
张大兵也露出笑容：“那就挑日子！趁着我们两个老家伙没走，赶紧把事儿办了！”
屯里的老娘们儿也跟着起哄。
“恭喜啊铁山！娶了个洋媳妇儿！”“娜塔莎，往后就是咱屯子人了！”
张铁山激动得一把抱起娜塔莎转了个圈，惹得娜塔莎惊叫连连，笑声传出去老远。
张卫国和徐若琴这边，倒不用这么麻烦。
他俩的事儿，全屯子都认，就差个仪式。
徐若琴开始偷偷给自己缝嫁衣，用的是张大兵给的红布。
林涵趴在一旁看。
“妈，你真好看！像新娘子！”
张卫国则忙着跟李强他们进山，想多打点野物，办酒席的时候让大伙儿吃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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