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婉的手指动了一下。
我盯着那根微微蜷起的食指,喉咙发紧。右臂的火焰还在烧,皮肉下传来胀裂感,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骨头缝里往外钻。铜铃贴在胸口,残存的灵气像细流一样渗进经脉,勉强压住魔焰的蔓延。
可这压制撑不了多久。
杜凌菲站在我身侧,剑尖拄地,肩膀起伏得厉害。她没说话,但眼神扫过我的右臂时,明显一沉。张大胖跪在地上喘气,围裙下的炼丹炉虚影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
就在这死寂的刹那,空气变了。
不是风,也不是温度,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空间本身开始扭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揉皱。黑雾从祭坛四角升腾而起,缓缓凝聚成人形轮廓。
冥九幽来了。
他没有脚步,也没有声音,只是那样站着,身形由浓雾堆叠而成,双眼的位置是两团旋转的暗光。他看着我,嘴角似乎扬了一下。
“断臂求生?”他的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可惜,你留下的血太多,反而引来了不该醒的东西。”
我没回应。右手攥紧铜铃,左肩断口火辣辣地疼,焦黑的皮肉边缘还在渗血。我知道他在等什么——等我彻底失控,等神魔变吞噬理智,那时的我才是最好的容器。
但他错了。
我还清醒着。
就在他抬手的一瞬,一股滚烫从怀里冲出,直撞心口。我低头,看见那块一直贴身带着的玉佩正在发亮,青灰色的表面浮起一层微光,像是被点燃的纸。
下一息,一道半透明的光盾凭空展开,将我整个人护在后面。
冥九幽的手掌结结实实拍在光盾上。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短促的“嗤”,像是热铁扎进冰水。他的手掌边缘瞬间碳化,露出森然白骨,整条手臂剧烈一颤,猛地收回。
“这……”他第一次显出迟疑,“永恒碎片?”
我愣住了。
玉佩怎么会是永恒碎片?它明明是我穿越那天揣在兜里的旧物,连来历都说不清。可现在它不仅挡下了冥九幽一击,还让他的身体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机会!
我咬牙撑起身子,右臂鳞片因魔焰躁动而不断开合,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响。杜凌菲也动了,拖着裂剑向前半步,剑尖指向冥九幽。
“别让他缓过来!”她低喝。
冥九幽冷笑,身形开始淡化,可就在他即将融入黑雾的瞬间,玉佩的光芒骤然增强。光盾未散,反而向外扩散一圈涟漪,逼得他不得不后退。
紧接着,异变再生。
玉佩表面的纹路活了过来,如同水流般游走,最终在空中投射出一幅立体影像——那是七情劫的锁链结构,层层缠绕,节点分明,甚至能看清每一道符文的能量流向。
我瞳孔一缩。
这不是封印图,也不是禁制阵法,而是一张……地图。
“它在告诉我怎么破局。”我喃喃道。
杜凌菲抬头盯着投影,眉头越皱越紧。“锁链的核心不在外部,而在内部。要瓦解它,必须有人主动引爆体内的七情之力,作为反向冲击的引信。”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祭坛边缘。
宋君婉仍跪在那里,眉心血光跳动如心跳,脸色惨白如纸。听到这话,她睫毛轻轻一颤,却没有抬头。
“你明白吗?”杜凌菲的声音很轻,“一旦引爆血种,你可能活不下来。”
宋君婉终于抬眼。
她的目光掠过杜凌菲,落在我的脸上。那一瞬,我好像看到了雨夜悬崖边的她,手里握着我的铜铃,问:“你到底是谁?”
然后,她笑了。
没有回答,只是抬起骨伞,伞尖对准自己的腹部,用力刺下!
鲜血喷涌而出,红光炸开,瞬间笼罩整个祭坛。那不是普通的血,而是混着灵力与禁制的血种之爆。冲击波将我和杜凌菲掀得后退数步,连冥九幽的身影都被迫显形。
“她疯了!”杜凌菲吼道。
可我知道,她没疯。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完成选择。
趁着血光遮蔽视线的刹那,张大胖猛然起身,一把扯下围裙。他怀中抱着的不是虚影,而是一尊真正的炼丹炉——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炉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此刻正剧烈震颤。
“这才是老子压箱底的东西!”他怒吼一声,双手高举,将炼丹炉狠狠扣在祭坛中央的铭文凹槽上。
“轰!”
地面剧震,石板崩裂,裂缝中窜出赤色火舌。那炼丹炉像是活了一样,炉口张开,发出压抑的惨叫,仿佛里面关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而玉佩的光芒,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投影中的七情劫锁链开始倒转,节点逐一熄灭。我能感觉到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正在松动,不再是无差别地冲击经脉,而是被某种规则牵引着,缓缓归位。
冥九幽站在血雾边缘,身影摇晃不定。他盯着玉佩,又看向我,声音低沉:“原来如此……你不是钥匙,你是另一扇门。”
我没理会他。
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玉佩上。那层青灰表皮正在剥落,露出内里流动的金色纹路。它不再只是护主,更像是在唤醒什么。
突然,我听见一个声音。
不是从耳朵传来的,而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
“小纯子……你还记得斩情剑吗?”
我浑身一僵。
这个称呼……只有白小纯的残魂才会这么叫我。
可刚才那缕金影已经被张大胖的炉火吞了,怎么可能再出现?
除非……
它根本没消失,只是藏进了玉佩里。
“你到底是谁留下的?”我低声问,手指紧紧扣住玉佩边缘。
玉佩没有回答,但投影忽然一变——七情劫的锁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模糊的画面:一座孤坟,碑上无字,旁边站着一个穿白袍的年轻人,背对着我,手中握着半截断裂的玉佩。
画面一闪即逝。
当我再抬头时,发现杜凌菲正死死盯着我手中的玉佩,嘴唇微动:“那纹路……和灵溪宗禁地里的古老碑文一模一样。”
张大胖咳了一声,嘴角又溢出血丝。他蹲在地上,手扶着炼丹炉,声音沙哑:“小纯子,这炉子压不住多久……里面的东西快出来了。”
宋君婉倒在血泊中,呼吸微弱,但眉心的血光仍未熄灭。她睁着眼,望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一步步走向祭坛中央,右臂的火焰依旧燃烧,却不再失控。每走一步,玉佩就更烫一分,仿佛在催促我做出决定。
冥九幽的身影已退至祭坛边缘,只剩一双眼睛悬浮在黑暗中。
“你以为你能掌控它?”他冷笑,“当门开启时,第一个被吞噬的,就是持玉之人。”
我没有停下。
走到炼丹炉前,我伸手按在炉盖上。
里面的东西在撞击,一声接一声,像是某个沉睡的灵魂正在苏醒。
玉佩突然震动,投射出最后一段影像——七情劫的终点,并非毁灭,而是融合。所有被割裂的情感,所有未完成的执念,都将在此交汇。
成为新的起点。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杜凌菲。
她握紧了剑柄,哪怕剑身布满裂痕,也没有松手。
“如果接下来的事你无法接受,”我说,“现在还能退出。”
她冷笑:“你觉得我会在这种时候走吗?”
我笑了笑,转头看向张大胖。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点头:“老子熬的汤,从来不收锅。”
最后,我看向宋君婉。
她用尽力气,对我眨了一下眼。
我收回视线,双手握住炼丹炉的炉盖,用力掀开。
炉口冲出一团刺目的金光,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叹息。
“终于……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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