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挺精神，干净利索，真好。”
我在旁边笑出了声：
“姥姥，看够了吗？”
姥姥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顾医生：
“来，好孩子，快进屋，你小姨也在呢，给你们包饺子！”
我和顾医生是早上六点半出发的，这时候才九点多。
时间还早，小姨已经将面发上了，这时候在择韭菜。
“小鱼，小顾，来了！”
小姨抬头看见我们时眼睛弯成了月牙，围裙上有一片白茫茫的面痕。
姥姥连忙往屋里拉我们，指着小姨给顾医生介绍道：
“这个是小鱼的小姨。”
“小姨。”
顾医生微微颔首。
我早就蹦到小姨身边，伸手就抱住了她的肩膀：
“小姨，好久没见了，好想你！”
小姨手里的韭菜还没放下，被我抱得身子一歪，笑着拍了拍我的背：
“你这孩子，我刚发了面，身上都是，看把你衣服蹭的。”
我把脸埋在她肩上蹭了蹭，耍赖似的哼唧：
“嘿嘿…… 有面我也要抱，就不撒手。”
“小顾别站着了，快坐下，”
小姨腾出一只手往桌边指了指，
“开车累了吧？姥姥特意给你晾了绿豆汤，刚冰镇过的。”
顾医生把手里的礼盒都放到桌上，拿起碗绿豆汤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碗，顺势坐到凳上，没半点拘谨。
“冰镇绿豆汤清凉解渴，不过小鱼这几天肚子不太舒服，不能喝凉的。”
顾医生放下碗，看我跃跃欲试的样子，先掐灭了我的想法。
小姨重新低下头择韭菜，动作麻利得很，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
“你姥姥啊，一早就去集上买韭菜了，天不亮就揣着个布袋子去赶集了，就为了挑那最新鲜的。
一路上见谁都乐呵呵地说，她家乖乖今天要回来，得给乖乖包饺子吃。”
姥姥的大嗓门带着点小得意：
“小鱼从小就喜欢吃我做的饺子！那时候她才这么点儿高，”
说着抬手在腰侧比划了一下。
小姨正往馅里撒着盐，闻言偷偷朝我这边歪了歪头，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声音压低道：
“你姥姥做的饺子啊，比别人家的包子还大，一口下去能把腮帮子撑得鼓鼓的。”
她说话时眼睛瞟着姥姥。
姥姥耳朵背，探着脖子问：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赶紧凑到她耳边：
“小姨说您包的饺子最好吃，比谁做的都香！”
姥姥这才笑开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花，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背：
“还是我们小鱼会说话。”
面盆里的面团已经发得白白胖胖，小姨挽起袖子准备和面，姥姥却抢先一步凑到水龙头下洗完手：
“我也来搭把手。”
顾医生已经洗干净手，他笑着往面盆前一站：
“姥姥，我来吧，您歇着。”
话音刚落，他就利落地将面团从盆里揪出来，在案板上揉了几下，掌心抵着面团来回滚动，不一会儿就搓出一条粗细均匀的面棍。
接着他拿起菜刀，手腕轻轻一扬，面棍就被切成一个个圆滚滚的面剂子，大小匀称得像用尺子量过。
姥姥戴着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顾医生手上的动作直点头：
“乖乖，你瞧瞧人家小顾，这手艺多利索！姥姥当年教你擀皮，你倒好，还老不爱学，只知道拿面捏着玩儿……”
我赶紧抱住姥姥的胳膊晃了晃，脸颊在她的袖子上蹭了蹭：
“姥姥！您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那时候我不是还小嘛。”
顾医生正好抬头，朝我眨了眨眼。
他拿起一个面剂子，指尖在上面轻轻一按，圆滚滚的剂子就变成了个小面饼。
接着他拿起擀面杖，手腕灵活地一转，擀面杖就在面饼上打着圈儿滚动，不过片刻功夫，一个圆圆的饺子皮就摊在他手心里，边缘薄中间厚，整整齐齐的。
小姨看着这情景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成了花：
“小顾这饺子皮擀得真不错，大小合适，厚薄均匀，比外面饺子馆的还好。这手艺谁教你的啊？”
顾医生手上的动作没停，擀面杖在他掌心转得飞快，一个个饺子皮在案板上排得整整齐齐：
“我家我爸经常做饺子，小时候看他做，就跟着学了学。”
他说话时语气轻松，可手上的速度却一点不慢，没一会儿案板上就堆起了一小摞饺子皮。
擀完皮，他又转到另一边包饺子。
包完一个往盖帘上一放，稳稳当当的，和旁边姥姥包的放在一起，竟也毫不逊色。
姥姥在一旁捏着饺子馅，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落在顾医生身上，语气带着点试探：
“小顾啊，跟姥姥说说，家里都有些啥人啊？”
顾医生手上的动作没停，捏饺子的速度依旧很快，他笑着应道：
“姥姥，我家在 A 城新区，爸爸是名医生，妈妈是个老师，都快要退休了。”
姥姥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知识分子家庭好啊，知书达理！那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还有个弟弟，在上大学。”
顾医生说着，又从面盘里拿出一块面揉搓着，准备再搓一根面棍。
我在一旁听着，心里有点紧张，顾医生却忽然转头看向姥姥，语气真诚：
“姥姥，您放心，我爸爸妈妈特别喜欢小鱼，特别是我妈，对她比对我还亲呢。”
姥姥这下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里都像是盛满了笑意，她伸出手拍了拍顾医生的胳膊：
“这孩子，真会说话！这么好的孩子，打着灯笼都难找！”
顾医生冲我挤了挤眼睛，看着姥姥满脸欣慰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
“姥姥，您这么快就被他收买了？”
“去！”
姥姥佯怒地拍了下我的手背，
“以后要听小顾的话，还有，以后你和小顾要常来看姥姥！”
然后姥姥转头和小姨说道：
“琴，你把外面晒的被褥拿过去铺好，中午吃完饭让他俩在南边那间屋子午休。”
小姨把围裙摘下来，打开屋门去收被子。
“那被褥都是新换的棉花，太阳一晒，蓬蓬软软的，今天你们过来也累了，一会儿吃完饭就去睡一觉。”
我想起姥姥家就两个房间，姥姥的意思是我和顾医生睡一间屋子。
“姥姥，我中午要陪您唠嗑……”
我红着脸拉着姥姥的胳膊对她撒娇道。
姥姥一口回绝了：
“我中午不睡觉没精神，没事，乖乖，不是明天才回去么，有的是时间唠！”
我抬头看了眼顾医生，他忙着继续包着饺子，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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